第220章 第一晚（二）
那俩人在面具即将被扯掉时醒来，扫了所有人的兴致，连安晓也不例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惋惜，也许和一群怪物待久了，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就在她漫不经心喝着果汁时，一道身影闪到身边，带来一股莫名芳香，应该是个女孩。
“好可惜啊。”女孩叹气，“差一点就可以让那俩人曝光身份。”
安晓头也没抬，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做好准备，尽可能不与任何人有目光上的接触。
“嗯。”
她回应地很平淡，知道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这时候应该学着哥哥漠不关心的性格，让对方适当地保持距离，又不会过分关注自己。
俗称漫无目的地慵懒。
但女孩开口说话时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发虚，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触动了记忆里的一些东西。
“姐姐你在喝什么果汁？”女孩问。她索性不再含蓄，转过头注视安晓侧脸，手里捧着杯热咖啡。
“芒果……芒果汁。”安晓没想到女孩明摆着冲自己来。
“这儿的芒果汁好喝，里面还有切块果肉，吃完了能找服务生续。”女孩又含蓄轻笑起来，偷偷说出一个小秘密，“我以前经常拿果肉当饭吃，服务生看见我气的不行，我都上她们黑名单了。”
女孩有些莫名其妙，说一些毫无联系的话，应该单纯只是想找人聊天。
“以前？你来过很多次吗？”安晓抓住这个重点。
她出来走走只是因为睡不着想散散心情，如果出现能为哥哥获取情报的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喔，不小心说出来了。”女孩身体后仰，却是无所谓的态度。
“是啦，我每年都在这趟车上。”她很慵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无聊。”
“听说上了这趟车的人从未回来过。”
“我始终在车上，习惯了等待。”女孩淡淡地说，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一直在车上。”安晓问。
“她一直不在。”
“她一直不在？”安晓不解。b
她很想抬头看一眼身旁的女孩，这个说话没逻辑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点尬聊了。a
还是忍住了冲动。彡
“等人。”女孩补充，依旧盯着安晓。另
“你每年都在车上只是等人么。”安晓忍不住要离开，有些后悔回应对方的搭话。⑼
“嗯，我要等她，直到她找到我。”女孩说，“可她每次都没有出现。”⊙
“这次呢？”安晓很好奇，“这次你找到她了吗？”q
“我想快了。”女孩又一次莫名其妙起来。i
快了是什么意思？是不肯定还是确定？又或许要等的人已经出现了，就差见面……安晓有些胡思乱想。究
这个女孩跟个幽灵似的。巫
明明刚刚还很热情地搭讪，提到为什么出现在列车上时，语气幽幽像个怨魂。芭
“你好……”安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决定先补上招呼拉近下关系，抬头看过去。麇
她愣住了，餐厅在悄无声息中发生转变，仍然是豪华餐厅，可是所有人都不见了，座位空得瘆人，每张桌子干干净净，好像根本就没人来过，服务生不可能在这么快完成清洁。
整个车厢餐厅只有安晓与神秘女孩，她正和一个疑似的幽魂共处一室。
女孩也没盯着她，只是在注视窗户，安晓顺着她目光挪过去，窗帘也在不知不觉中掀开，外面的漆黑世界渐渐明亮，好像一轮烈阳缓缓升起。
安晓呼吸急促，外边的世界安静到连时间都失去了，列车根本就没有行驶，停悬在高空，原本亮起的光芒骤然褪去，色调越来越沉重，直到灰白吞没每一座山，每一片地。
车窗外的世界，完全就是一张定格的灰白照，唯一能证明世界在运转的证据是暴雨，天空下起密集冰晶，暴雨滂沱，每一颗冰晶都藏着血，血里反射狰狞瞳光，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窥视。
这些泛着血红的冰晶沿着车窗下淌，逐渐模糊视线，在车窗彻底被吞没前，安晓亲眼目睹外面的大片冰晶汇聚，形成高耸的黑红之柱，成群成群的身影沿着黑红柱向上攀爬，奋力而又疯狂。
血红是灰白世界唯一的颜色，那些攀爬黑红柱的人只为柱顶，可安晓看到顶部时呆滞了，那里根本就没有让人群疯狂的意义，柱顶是一张张大的巨嘴！
这是一条巨大的黑红触手！
“所谓的登神，就是毫不吝啬的献出生命，用信念与贪婪铸就名为进化的大门。深信不疑的愚昧种仰望不可见得的顶端，金血在某一刻喷涌，他们欢欣鼓舞接住了血，谓神明的眷顾，他们以血滋身洗礼，称登神阶梯。”
女孩轻声说，车窗外涌来极其可怕的尖啸，仿佛万亿个鬼魂在敲打玻璃，整个列车摇晃，灯光闪跳，有什么东西伴随某一个契机开启了。
“他们终究打开进化的大门，殊不知将释放门后不知怎样可怕的怪物，灰白世界会吞没一切。”女孩仰起头，注视天空的顶端，那里是苍穹。
“灾厄的时代来临了，新神又将出现，她脱离孤独，舍弃治愈的爱，推翻暴虐的深渊，介日，欢呼的愚昧者称那将为新世界，深渊的血脉与子嗣被终结，就连人类与异种也会埋没于历史。”女孩声音很平静。
“这是，这是……”安晓说不出话来。
“愚昧者们梦寐以求的新时代，新的神明将代替深渊，成为第二个深渊。”女孩告诉她，“这是新民教团写的一本书，里面描述的美好愿景。”
“原来只是编写。”安晓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命运的预兆。
她忽然一怔，发现自己搞错了重点，列车外边的世界是怎么回事？灰白世界在车窗外肆虐，自己却关心女孩说的话，外面都要世界末日了啊！
“我觉得真恶心。”她视线收回，注视安晓的眼睛，紫色眼眸那么宁静。
她轻轻地叹气，“新神永远代替不了深渊，深渊是不可被代替的，一切都一切，不过是为了那荒诞的向往，而强加的枷锁，她会被一点一点摧毁掉人性，仅有的爱被磨灭，最后生不如死。”
“新神……”安晓试探，“是什么东西？”
自己可真乐观，明明车窗外正发生比梦境还梦境的事，却还有闲心问问题。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么询问问题显得多余，梦里的人物做出回答，又有什么逻辑可循，何况是真实性。
还不如省下时间多欣赏欣赏。
前提，这真的是一场梦。
女孩轻声回答她：“新神只是谎言，一个因疯狂的念头而产生的工具。”
“推翻深渊，代替深渊……”安晓嘟囔。
灯光骤灭，恍惚间睁开眼，她连忙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这是自己在专属车厢的卧室，先前明明在餐厅，原来真是一场梦。
安晓刚坐起来就看到旁边的大姐，她正在闭目养神。
“醒了？”安欣睁开眼，她虽然有点讨厌小妹，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我，我……姐姐你怎么在这……”安晓支支吾吾。
“你在餐厅睡着了，服务生过来通知我们，安染把你带回来。”安欣说，“你当时趴在餐桌上睡觉，怎么也叫不醒，以为你陷入了昏迷。”
安晓想到那一场梦，真实到不确定是不是一场梦。
“你重度发烧，我给你量了体温，身体也烫得厉害。”安欣指了指柜子上体温计。
安晓看过去，显然是刚测不久，体温计显示41度。
她头也晕的厉害，躺回床闭上眼，待安欣安慰嘱咐几句离开后，模模糊糊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