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承界者
虽然我很想说这也是我的生命分身，并且两个我都是，不过…生命分身本质上也是我的本体。
思考再三，我也就没有纠正对方所说出的误解了。
直到某一个界限被我触及，我就好似被另外一个层次的虚拟所接纳，在那里，我看到了说出这句话的主人。
布德·安德森
万界终端的使持有者。
此刻的他，气息苍老得宛如一只脚踏入棺材的僵死之人。
但是样貌却出奇的年轻。
那些细微到了原子级别的超凡像素重构的身躯，让他与寻常人无异。
但是那源自于生命本质之上的“腐朽”，让我感到惋惜。
在我的对于生命的理解之中，触及到了生命的本质，那么一个生命便不可能被“寿命”所主导。
因为寿命的概念，完全是完美生命形式自我循环的一种“病态”。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往水池里注水和放水的游戏，如果你主导了注水与放水的技艺，还能被“寿命”玩死，那简直是整个虚空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我并不想在这方面嘲笑一个即将老死之人的无能。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进入游戏世界，当然，也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见笑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会很了解你，也允许我再一次对你说一声抱歉。”
“因为那些身外化身吧？”
“是的。”
“没关系，她们玩得很开心。”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身外化身终究只是当初不完善的一个技艺，我反倒是应该感谢布德·安德森赋予了她们真正的生命。
虽然代价是“背叛”了我的意志。
“感谢您的仁慈。”
“不，你说错了，我并不仁慈，你应该清楚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在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超凡不干涉契约已经解除了。”
“虽然您否认，但是我依旧如此坚信您是仁慈的，我很乐意将我们的文明游戏托付于您。”布德·安德森说完之后，似乎有些吃力的想要找些什么东西。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对方如此珍重。
但是等到他拿出来那个东西之后，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张羊皮纸。
“这是一份…魔女契约，只要您愿意签订，我便会无条件的接受您安排的任何命运。”
“你似乎并没有看清形势，你应该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神情一肃，对着眼前这位近乎腐朽的老者开口。
“我明白，所以这只是我的请求，也是我的意愿，另外…这也是您的一位身外化身所留下来的契约，她说她没有资格代表魔女，代表您来签订这一份魔女契约。”
“给我看看。”
我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说道。
这位老者最先开口的几句话，其实我还是很不屑的，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但是却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意志。
但是很明显他并不清楚我的能耐，和我“断联”很久的身外化身也并不清楚我的手段，就算是真正神明的圣徒，面对我，也无法坚守他们的信仰，是什么让一个枯槁老人觉得他可以守得住自己的意愿？
不过他后半段话确实让我感兴趣了起来，“自己”会给我留下什么样的契约呢？我接过在“虚拟”之中赋予真实的羊皮纸，这确实是被魔女契约真理奉献所公证的契约。
而上面的条件……
呵呵～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文明，还能给自己争取什么样的条件呢？
当文明抛却生的希望之后，他们所渴求的只剩下文明痕迹的永存。
就好像当初游戏世界所碰到了那个文明墓冢，让他们小心魔女的存在。
仅仅是这样的一份警告，便让游戏世界在当初的时候，闹出来了不少笑话。
而现在，是游戏世界成为了留下那份“墓志铭”的覆灭文明了。
而他们留下的方式十分的特殊。
他们的遗产是一份“完整的游戏”。
他们将自己的文明，刻为了一份充满无限希望与可能的游戏。
在万界终端的加持之下，那一道锚定一切，贯穿始终的历史长河，可以在无数个节点分化出无数的可能。
虽然看似文明的终结，让他们的一切陷入了永恒的历史。
但是“游戏”，赋予了他们无尽的新生。
这份“文明的遗产”并不是单纯的一份遗产，它包括的是一个世界无穷发展的可能性，还有那无尽轮回的生命来真实推演的历史与未来。
这种形式让我想到了当初时间停滞之地那个很特殊的“时间跳跃之地”。
那里的世界，历史也已然发生，所谓的时间跳跃不过是过去历史在此刻的覆盖。
整个文明的发展就是一个巨大的“存档”，而掌握特殊技艺，或者力量的人，可能支配这个世界在当下，处于什么时间阶段。
时间跳跃之地如此，游戏世界也是如此！
只不过时间跳跃之地的世界不可控，而游戏世界在承载了世界，掌握了万界终端的力量之后，却是可控的。
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布德·安德森是不是太过于残忍。
一整个世界的生命循环，成为了万界终端维持文明存在的载体。
他们化作npc，在文明历史推进到什么变量的时候，化作对应的身份，成为历史的一份子。
不过…这似乎也算是另类的永生？
只不过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契约之上的内容很简单。
接受万界终端的力量，就必然需要留存游戏世界的存续。
这种交易，我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进行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大智慧启迪术？
在获得这个大法术书的时候，我也同样获得了一群愚梦的支配权。
甚至我还记得当初梅学院长问我要不要把愚梦用于盈利，或者成为奴仆军什么的。
我必须得承认，当初我与愚梦产生的羁绊，源自于这些小家伙的可爱外表。
后续的一切也是这份关系在相处之间，我自己的逐渐转变。
但是游戏世界？
且不说最终我并没有打算接受这份力量，在当初的时候，游戏世界带给了我极差的观感。
更主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有亲身参与到这一份重铸的历史进程之中，我无法共鸣这些文明的奋斗者们与我带来的共鸣。
我与游戏世界最初的关系是“收割”。
即便是现在，我与游戏世界的关系也依靠于“背叛”了我的身外化身们。
所以我给不出任何的承诺。
不过我此番过来本就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而是为主世界与游戏世界进行牵头。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在主世界面前为游戏世界争取一些善待。
毕竟…这是一个世界的终幕，死者为大。
这份契约之上还有很大一片留白，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是留给我新增全新契约条款的空余。
在这位老者希冀的目光之中，我缓缓的开口了：“很遗憾，这份契约，我并不打算签订。”
“为什么？”
原本带着一丝希冀的布德·安德森，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很明显，这位回以真诚的老者，似乎并没有更多的筹码了。
“纠正一下，应该说是，我不会以主要的契约签订方来参与其中。”我再一次开口说道。
我的这一番解释并没有打破布德·安德森的疑虑，他依旧不解的看向我，似乎在无声的询问我到底还想要什么。
“你或许应该知晓此刻的万界终端正在进行着怎么样的蜕变吧？”
“按照你们的说法，它应该正在化作弑神之器。”
“你果然知晓。”
“这也是‘你’告诉我的。”
“好吧～没错，它正在化作整个虚空都要为之疯狂的终极造物——弑神之器，但是你们的塑造依旧稚嫩，而它也同样无法达到弑神之器的标准，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的世界都无法依靠它而存续下去，所以，从始至终，你们都没有资格来提什么要求，因为你们就连选择都没有。”
我的话在这一刻让这位老者动容了。
甚至来不及分辨我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位强大存在，没有必要在他将死之际骗他。
“不过你没有必要绝望，我只是说你们没得选，这说明在最好的结局之下，你们还有一条道路可走。”
我的话把布德·安德森喉咙里面的话又憋了回去，而我也并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还记得主世界吗？也就是你们在最后所靠近的那个世界，主世界是虚空之中最特殊的世界，所以你们想要存续下去，就需要主世界的帮助。”
“一个世界，除了吞并，我无法想象还能有什么其他方法让我们的世界存续下去。”布德·安德森苦笑着说道。
作为游戏世界真正的主导者，他们依靠万界终端，在还没有成为大型世界的时候，就能汇聚大量的群落世界。
所以他很清楚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承界者。”我说出了三个字，叶没管对方是否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便自顾自的再一次开口：“所以说你对于力量的理解还有些稚嫩，如果一个世界化作生命，那么一个代表着整个世界的生命，是否足以成为承载一个世界的存在？”
“你，指的是…世界之主？”布德·安德森想到了她从那些身外化身之上所知晓的这个概念。
而他也只能想到这种概念。
毕竟就算再让他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一个世界，要如何具象化的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但是他大致理解了“承界者”的含义。
他质疑的只是一个脆弱的生命，如何背负一个世界的重量。
哪怕那个人是“世界之主”，他也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的场景。
“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和你解释这些概念，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吧，或许我还应该和你说说世界之主是什么样的，那是虚空之中位于力量顶点的伟大存在，世界对于他们而言，宛如捧在手上的玩物，所以…我介绍的这一位，祂有资格成为你们游戏世界的承界者。”
“……”
布德·安德森并没有再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陷入了恒长的沉思之中。
“你与祂都不是魔女，所以无法使用魔女契约，但是我可以给出承诺，我会以第三方魔女的身份介入契约的签订，维系魔女契约的约束力，所以这份契约你可以和那位签订，而我也会为你争取一些额外的承诺，作为代价，我也要在契约之中添加一些微不足道的要求当做回报。”
“好。”
在我说完之后，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很是果断的答应了这个提议。
这一回轮到我惊讶了，不过很快我也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很应景的开口说了一句：“你的果断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毕竟就如同你所说，我们没有选择，既然您已经对我们有所安排，只要还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我都能答应。”布德·安德森很是直接的开口。
或者说，从一开始，布德·安德森就没有奢求很多，因为他的筹码就那么多，等价兑现筹码就是他的底线，多出来的一切，都是对方的施舍。
或许施舍的说法有些难听。
那么就当作是他们文明的呈现，搏得了贵人的欣赏。
“我很喜欢你的这一份坦然，这种命运全然交给对方的感觉…很难受吧？”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带来的煎熬。”布德苦笑着摇着头，随后又看向我：“不知道天灾魔女您所邀请的那位愿意出手的承界者，祂在何处？”
“已经迫不及待了吗？”对于对方这么急切得进入正题，我也能理解对方想要快点把一切都落实。
毕竟任何的不确定性，都会加剧文明的风险。
所以我也并没有废话，依靠在最后主世界把我牵引进入游戏世界的时候建立起来的联系，直接通知了祂。
“来了。”
我抬起头感受到了主世界的回应。
随后我看向布德·安德森，才再一次开口：“那么就由你来代表你们文明的终墓，去签订这一份契约吧，你还能显化自身，离开这个世界吗？”
“当然可以，我这最残存后的生命，就一直等在待着这样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