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顾挽倾的迷茫【求订阅求订阅】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送屠苏。
值此新春将至之际，苏白与白长生相携漫步于街市之间，忙于采办年货。她们身后，跟着一位抱剑道人，乃是近日负责看守苏白的顾挽倾。
“哇！好可爱的玩偶。”
“快看，是年兽面具！”
“还有糖画，不知道能不能画条巨龙。”
白长生瞬间被这些玩意儿吸引了目光，眼眸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宛如繁星点点。她拿起一个面具，朝着摊主欢快地左右比划，笑声清脆；
苏白则显得文静许多，蹲下娇躯，指尖轻抚过一个憨态可掬的年兽小玩偶，朱唇轻启，轻声询问价格，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浅浅。
身后守护二人的顾挽倾目睹此景，颇为不解。
于修士而言，凡人所热衷的过年之事，着实太过“虚幻缥缈”，但凡稍有造诣的修士，一次闭关动辄便需半年乃至更久时光。
再者，与其耗费心力筹备过年诸般事宜，将这些时间用于修炼之上岂不是更佳？
不懂不知不问不解，这或许也算得上另类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顾挽倾怀抱长剑，默默无言地跟在两位女子身后，静看这一切。
若不是白先生的命令，他断然不会保下青阳天尊。
前世三万同袍身死，此仇此恨，永世难忘！
虽青阳天尊多次强调并非自己动手，而是玄天天尊假她之名行事。
但“徒不罪，师有过”，作为传道授业的青阳天尊就没有一点过错么？
不见得。
能从那个五域乱战时期杀出来，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想到这里，顾挽倾不由想到【灭阳】内部那些“遗老遗少”，顿时又是一阵头大。
“吃汤圆了~~有肉馅的和芝麻馅~~”
“顾道友喜欢吃那种？”
白长生和苏白系着围裙，将煮好的汤圆端出，夜色正浓，月光洒在小院中，顾挽倾独酌着一杯清酒，并为理会二人，只是小口小口的喝。
苏白见状，肉馅与芝麻馅各盛了好几个，推到顾挽倾身前，顾挽倾抬头淡淡的看到她一眼，又自顾着喝着清酒。
白长生附去在苏白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得到对方许可，也盛起几颗汤圆放入碗中，便端着碗出门去。
左拐右拐，沿着曲折的小径左拐右拐，月光被两旁疯长的草木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地上如斑驳的银霜。
大约一刻钟后，她来到了那处地下隐秘分部。
四周静谧得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轻轻推开某间房的门，屋内，魁梧高大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长戟，挥汗如雨。
“武兄，新春快乐！来尝尝我包的汤圆。”
少女唇角上扬，绽出如花笑靥，将那碗中灵※m╱e☆n╳g梦▽首◆发热气氤氲、香气扑鼻的汤圆递向对方。
……
小院之内，月色正酣。
见顾挽倾毫无回应之意，苏白也不介怀，自顾自地舀起一颗圆润的汤圆送入口中，肉汁迸发，香气四溢，很是美味。
此番举动倒是引的某位独酌道人眸光一动，酒水微荡。
“很是惊讶吧？”苏白注意到这一幕，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堂堂青阳天尊竟也如寻常市井小民一般，钟情于这等吃食？”
“或许在你们心中，如我这般人物，应享着天穹而落的无根之水，朝观日出暮览月，出入青冥求长生，尽享那仙道逍遥。”
“啧~和我那孽徒一样，尽是喜欢以自身标准去看人，他崇尚权与力，信奉力量；而顾道友你遵循修仙界条条框框，不敢突破，太过古板。”
顾挽倾仿若未闻，依旧只是默默独酌着清酒。
一杯复一杯，酒壶仿若蕴含着无尽的酒水，无论他如何倾倒，都似永不干涸。
苏白摇头浅笑，继而话锋陡然一转，开始谈及自己近一年来在灭阳之中处理诸多事务时的种种见闻。
目睹元婴后辈恃强凌弱、仗势欺人，见过资源分配不均而引发的激烈矛盾，也与人探讨过新加入修士与元老级修士之间的利益纠葛，还亲眼见证某些严重过错最后却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犯错者仅自罚三杯便了事。
一件件一桩桩，苏白都娓娓道来，顾挽倾始终默然静听，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直至苏白言辞将尽，顾挽倾才神色淡淡地开口：“青阳天尊此举何意，莫不是觉得我灭阳贪污之风盛行，仗势欺人之事不断，已然大厦将倾？又或是想要证明你那青帝神宫人人清正廉洁，修士之间毫无等级差异，全然不存在纷争？”
“并非如此。”苏白微微摆手，顺势抓过顾挽倾面前的酒壶，自行斟了一杯酒水。
“贪污腐败，强权压迫，是一个任何政权无法避免的，青帝神宫也不能例外，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虽无法缔造一个绝对清正廉洁的政权，却有能力打造一个相对清明公正的所在。然而顾道友所统领之【灭阳】，有些事情明明能够避免，却选择了无动于衷。”
她稍作停顿，继而又道：“前不久，炎魂真君强娶第四十八房小妾，以做采补炉鼎，而那女子竟是【灭阳】内一位天骄修士的嫡亲妹妹，最终结果如何？硬生生将那位天骄修士逼得走投无路，叛逃至青帝神宫。”
顾挽倾闻言不由微眉，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
“当然，我并非要否定【灭阳】所取得的诸多辉煌成就，我只是想说……”
苏白凝视着顾挽倾，目光深邃而专注：“顾道友，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如今外有青帝神宫虎视眈眈，内有那些顽固的遗老遗少暗中掣肘，矛盾错综复杂，为何不干脆利落，快刀斩尽乱麻，将那些不安分的因素一举彻底清除？”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这般拖沓迟疑，恐日后滋生更大祸端，亦难以成就宏图大业！”
顾挽倾下意识地握紧手中酒杯，他缓缓扭过头，正视着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眸子，恍惚之间，竟与自己心中那道青袍身影相互重合，一句话不由脱口而出：“你真想知道？”
苏白轻轻点头。
顾挽倾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眸光微微黯淡，长叹一声。
“我迷茫了。”
“【灭阳】建立理念是给修仙者自由追求长生的机会，给凡人自由仰望星空的权利，给五域两天众生自由追求幸福未来的希望。”
“然而，这些东西，我们奋斗一生的东西，青帝神宫与玄天天尊这一世却做到了。”
“【天皇锁灵阵】笼罩之下，中州再无一处天灾人祸，凡人安居乐业；修士此世也并非沦为牲畜一样被养殖，有着追求合道长生的权利；五域两天生灵似乎有着更好的未来，也无需我们帮助。”
“而我们【灭阳】接收来自太多旧时代的余党，他们想要回到曾经那个时代，家族以血缘为论，宗门以派系为主。”
“我时常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成功推翻青帝神宫，【灭阳】是否也会沦为一个残暴不仁的组织？”
“那这岂不是愧对战死的三万同袍，愧对白先生的教诲，愧对一直默默支持我们事业的修士们。”
“但我又不能放手，我要是放手，我同样对不起一直默默跟随我的修士，对不起至今已经牺牲了诸位同道。”
说到这里，顾挽倾又猛地灌下一口酒，望向了远方，脸庞有着两行无声泪痕。
这为努力千百年，为前世理想而拼搏的【灭阳】掌舵人，从没有如此失态，如此迷茫过。
“青阳天尊，你告诉我。”
他看向了一袭朴素白袍的苏白，仿佛穿越重重时空，落在她身上，带着迷茫叹息询问与动摇。
“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