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78章 第三次預言
“你這麼做,我損失的不過是部分靈魂,你可是整條性命!”
本以為一切勝券在握,卻沒想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出了差錯,真到了魚死網破的關頭,弗拉德還是展現出了那麼一絲慌張。
萬事萬物有利皆有弊,高階血族擁有近乎不死不滅的身軀,但在靈魂方面,血族深紅色的靈魂則更容易受到神性與神聖物質的傷害。
更重要的是,靈魂層次的傷害都極難恢復,血族的靈魂對於肉體而言又極為重要,若完整的靈魂變得殘缺,那麼很有可能就會出現,肉體的強大突破了靈魂的承受極限,從而無法控制的崩潰成肆意生長的肉瘤與怪物。
若非必要,血族們往往寧願折損一整具肉體,也絕不願讓自己的靈魂受到半分傷害,血族的長壽本就非同於精靈族那樣的神明恩賜,靈魂本身就沒有與同樣長壽的精靈族一樣凝實,再加上歲月的磨損,結果可想而知……
越是活得久,越是強大的血族,在這方面的問題越是嚴重,弗拉德也不例外。
他可不想一場好好的狩獵,最終成為自己衰落的根本原因。
“無所謂,我本就活不長了,不是嗎?”
風中的少女一頭青發肆意飛揚,她矗立於颶風之中,略顯稚嫩的臉蛋上卻含著一抹無畏生死的弧度。
“蠢貨!就算你真的發了瘋,摧毀了我這部分的靈魂,也無法真正的殺死我,就算你真的不在乎自己這條性命,想要魚死網破,可最終的結果也只是魚死了,網卻沒有破。”
“想想看,一旦你死了之後,失去了聖女領頭庇護的溫德米爾領很快就會亂成一鍋粥,我想你也知道,校庭里的那些腐敗老傢伙們只顧著自己的利益,他們的心中只有自己的權利和財產,從來都不會多看一眼所謂的平民!”
“只要你一死,溫德米爾邊境線的守軍必會受其影響,甚至是發生嘩變,而我也必將報此仇,引領魔族的鐵騎,將你珍愛的土地踐踏成一片焦土!”
事到如今,反倒是弗拉德開始勸起風之聖女不要放棄治療了,主要是現在的情況太混亂了。
他承認,他之前是有些傲慢了,原以為局勢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卻沒想到關鍵時刻被背刺,可為自己親手初擁的血族,竟還能違抗命令倒戈,這誰能想得到?
血族的歷史上就幾乎沒出現過這種問題,畢竟尚未血族擁有著對於下位血族身體的絕對控制權,而靈魂層面的問題,正常人在初擁的過程中自身的靈魂就已經被狠狠的染上了主人的顏色,會發自內心的臣服於主人的任何命令。
就算有人意志堅定挺過了初擁的第一波洗禮,日後漫長時間的煎熬,也是對於靈魂的一大考驗,畢竟身體都已經變成血族了,而控制身體的靈魂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改變,這一進程是無法阻止的!
鬼知道那個叫塞拉菲娜的修女,竟然在賜福的過程中運氣這麼好!
現實中,弗拉德在看清了塞拉菲娜眼睛中綻放的白羽印記之後,就瞬間明白了一切,這個被自己親手初擁的聖修女是特殊的——
每一位能被冊封為聖修女的女性都是特殊的,但塞拉菲娜是特殊中的特殊。
眾所周知,聖女在冊封聖騎士或聖修女時,會按照慣例賜予這位與自己簽訂靈魂契約的追隨者以賜福,這並沒有毛病,每個人通過賜福獲得的能力和加持是看運氣的。
有的聖修女通過賜福會獲得對應屬性的親和度提升,有的聖修女通過賜福則會得到某些方面的天賦提升或覺醒,而更有甚者,則是能直接通過賜福獲得對應修女的部分權柄共享,這放在整個教廷歷史中都是極為罕見的。
傳說中的聖歌者娜塔亞就是這一類,她也曾獲得某一代風之聖女的賜福,並得到了部分權柄之力的共享,從而她一人的歌聲就能驅散整座城的污穢,因此,被教廷給予聖徒的稱號。
總而言之,聖修女本身就是極為不凡的存在,是許許多多基層神職人員心中一輩子追尋,卻又難以達到的目標,而聖修女又得到權柄賜福的案例更是少之又少,這樣極罕見的案例足以載入史冊。
在風神權柄的象徵中,鳶尾花象徵著智慧,純白的羽毛則象徵著自由。
瞳孔中浮現純白羽毛光印,這說明塞拉菲娜的靈魂與風之聖女一樣同樣受自由權柄的庇護,即使他被初擁成了血族,但自己奴役她身體的同時,卻無法真正擁有她的靈魂。
如果將肉體比作機器,而靈魂就是機器的主人,自己雖然改變了她的身體,取得了名義上的肉體絕對控制權,可能是指靈魂已經徹底臣服的情況下。
所以到了生死關頭,塞拉菲那能夠短暫突破上位血族的控制,這本身其實很合理。
風之聖女能將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的聖修女藏到連教廷的高層都不知道,這很不合理。
至少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風之聖女與風教廷的高層的關係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和善。
所以,話又說回來了,誰能想到自己趁機抓的一位聖修女是一張隱藏的ssr呢?
如果,弗拉德說的是如果,如果一切按照正常流程來走,擁有神權賜福的塞拉菲娜必然是教廷特意記錄在冊的紅人,以自己在教廷的滲透力度,必然會有所察覺,絕不會發生像這樣的疏漏……
可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如果,隱患一旦埋下,就必將有人承擔其爆炸后造成的影響。
事到如今,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勸住準備魚死網破的風之聖女,損失一部分靈魂,他不會死是不錯,和六階強者的靈魂哪裡是說恢復就恢復,說彌補就彌補的?
況且靈魂一直是血族的弱項,真要是被狠狠割去了這麼一塊靈魂,即使真將憤怒發泄在了風之聖女的領土上,也無法挽回他必將陷入長時間衰弱的事實,到時候回到魔界,那些曾經對他的地位虎視眈眈的更老的老不死,以及一些隱隱崛起的後輩……
血族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真要是讓他們看到了自己虛弱的模樣,那他可不敢保證,那群平日里對他恭恭敬敬的後輩們會不會發動血族的傳統異能——背刺了。
弗拉德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勸塞萊斯特冷靜點,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掌控的了。
“高傲的大公,自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暗中默默的推動著一切的進行,卻殊不知,卻殊不知,你的對手又何曾不是在將計就計呢?”
手持聖劍的塞萊斯特將弗拉德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一抹驚慌盡收眼底,她笑了,笑的是對方的膽怯,你笑的是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你也不必用我死後,溫德米爾領土上的安定來威脅我,放心,在來這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儘可能萬全的準備。”
她的臉上毫無負擔,就像是一個準備已久的自殺者,處理完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麻煩后,站上即將跳躍的高台,眼底只有即將面臨死亡的解脫。
在來肯普法小鎮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這趟行程最壞的打算,溫德米爾嶺地域廣闊,如此大的一片領土不可一日無聖女,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死後,家族內能夠立馬推舉出一位能夠勝任聖女之位的族裔。
好在這一點,她早有準備,這些年她在族內一直有所觀察,也現在是發現了一位不錯的苗子,那是一位不被家族看中的族妹,容貌端莊,性格沉穩堅毅,為人處事方面極有章法,是個能當大事的女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出身旁支,神血濃度不高。
若是她的血脈濃度再高一些,恐怕前些年,那群對於自己看不慣的族佬,很有可能就發現了這棵好苗子,將她推舉出來,成為自己繼承聖女之位路上最大的對手。
從某些方面來講,除去血脈,那位族妹的確要比適合自己繼承聖女,如果自己真出了什麼意外,她也的確是最佳人選,血脈的問題自己也有方法解決——
臨走之前,她就已經將一物託付給了溫莎,那是一個裝有原初神血的煉金瓶,是自己這幾年間在不嚴重損耗自身健康的情況下,請鍊金術士從自己的血液中提煉出來的好東西。
雖說那一瓶原初神血的量不多,旁系使用之後,也不可能達到像自己這麼高的血脈純度,但血脈這玩意兒也不是說越純越好,只要將其拔高到一個閾值,能夠與神明的權柄產生共鳴,這樣就已經足夠達到成為聖女的最低標準了。
有能力,再加上血脈達標,想必在有自己留下來的那十位聖修女的輔佐,那位聰明的族妹一定能夠很快理解自己的心意,迅速的穩定局勢。
至於自己死後,地方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問題,塞萊斯特已經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考慮了,真要是一個一個細查起來,恐怕等自己身上的荊棘詛咒發作了,也處理不完。
反正只要自己死後能有聖女迅速頂上,大局勢能夠穩定下來,小問題就可以留到後面慢慢處理,而至於自己這位即將成為過去的前代聖女,她的性命可也不是那麼廉價的!
想要她的身子,就得做好被她臨死反撲前狠狠咬上一口的準備!
與少女的目光對視,弗拉德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搖著頭,嘴中呢喃。
“不可能,我的計劃沒有泄露,就算艾薇兒的靈魂有權柄庇護,可他的身體還在我的掌控之中,她絕不可能有機會向你透露這麼多,況且這麼做的風險……”
“你說的對,無論我做出多麼充分的準備,作為一位聖女,如果這樣的行徑多少都沾點魯莽和不負責,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我恐怕也不會選擇走這條路,但,命運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說話間,塞萊斯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一抹蔚藍色的出塵倩影,而這份記憶,不來自於最近,而是屬於過去的某次預言畫面。
雖然成為血族后的艾薇兒無法正常的用語言或者寫字留暗號等方式向她傳達訊息,可雙方畢竟是簽訂了靈魂契約的主僕,艾薇兒的體內還擁有著一部分的女巫血脈。
女巫在古時擁有很多種稱呼,強大的女巫被尊稱為魔女,善於改變天象,能夠呼風喚雨的女巫又被稱之為雨師,還能夠從夢境中得到預言提示的女巫也同樣掌握著一部分夢境的能力,這部分女巫,被稱為夢巫。
無法通過語言,無法通過各種肢體行為,甚至是微表情傳達信息,於是,塞拉菲娜在一次午後的夢中將她曾看到的一些畫面塞進了她的夢中。
在那場夢境中,她看到了漫天的血光,滿頭紅髮的女巫,一對櫻發與白髮的吸血鬼,被束縛在十字架上的自己,以及那一道踏著水光而出,令人挪不開眼的蔚藍倩影。
即使只是在夢境中看到她,源於血脈中的金色神血也在不受控制的鼓動,那是同為聖女之間的共鳴,是絕不會出錯的心動。
夢境中的畫面短暫而迅速,卻又蘊含了大量爆炸性的信息,塞拉菲娜只是將這些畫面塞進了她的夢境中,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可熟知塞拉菲娜性格的她卻早已猜到了——這是她身為女巫的第三次看到的預言。
她的命運被改變了,不同於第二次在曠野上被魔族的鐵騎包圍陷落,這一次,她的命劫似乎落在了一個並不出名起眼的小鎮,盯上她的是血族,這也與塞拉菲娜無故被初擁成血族的事實相吻合。
唯一讓她感到意外,以及敢賭一把的就是那道身影,從未見過,卻一見如故,只是靜靜的回想起那道記憶中定格的背影畫面,心中就感受到無限的安寧與恬靜。
雖然不知道水之聖女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命運之中,可既然命運如此安排,那又有何不借命運之勢的道理?
即使從未見過,卻並不妨礙她相信,畢竟在歷代的教廷記載錄製中,每一任的水之聖女幾乎都有著諸如至善,至純的評價,如此一位善良且純粹的聖女,又怎麼可能再看到落難的其他聖女,而不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