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明的惩罚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喜怒哀乐——不管是怎么样的情绪，莱茵都是正常的拥有着的。
无非就是因为早些年的经历再加上孤僻的生活方式让他不再怎么将情绪表达在脸上，但是他依旧拥有着生物正常的感情。
甚至可以说——还很敏感。
虽然他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实际上，面对在意的东西时，他的情感很敏感。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他的那个石头朋友而去求那些龙，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被人类羞辱而烧了整个王城。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松开索菲娅的手。
“足够了。”
他重复着之前索菲娅说过的话，一记回旋镖种种的砸在了索菲娅的心上。
索菲娅想着她曾经作为圣人的尊严，可是莱茵，又何尝不是拥有着作为黄金之龙的尊严。
他之所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就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人类根本就不配评判他，不配对他所做的事说三道四。
作为龙的他，自然有着作为高等生物的高傲。
他可以好脾气的接受佛里德的谈判，可以和善的照顾着瘫痪的索菲娅。
但是这并不证明，他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承认，他欣赏着索菲娅的坚强，虽然他并不喜欢人类，但是他喜欢那些努力活着的家伙，比如自己的那个一直在破碎又一直重组的石头朋友，比如那个失去的所有却在努力的找回过去的索菲娅——亦或是他自己，那个孤单的留在黄金地脉中的他。
这千年的生活也孤独的很，就算是有个石头朋友，那石头朋友的进化机制还是让它全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处于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破碎”状态，但是，他还是忍着这样的生活活下去了。
说来可笑，他的洞窟最热闹的时候竟然是杜兰德到来的那段时间。
对他来说，一开始杜兰德是个有着强烈信仰的聒噪人类，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他是个为其他人着想到已经到了愚蠢的地步的“蠢善人”，最后，他发现，他是个相当死心眼的人类。
或许某一刻，法夫纳真的把这个唠叨的杜兰德当做了朋友，就连小石像鬼也愿意将漂亮的鹅卵石送给他。
但是最后，他被淹没在了那一瞬的光中。
他常说杜兰德是个善良到无可救药的蠢蛋，但是若是细细的品下来，法夫纳——或者说莱茵，又何尝不是如此。
被龙族排挤，被人类欺骗，被杜兰德伤害，最后又被索菲娅抛弃。
一次又一次的，不长记性。
传说中凶残至极的龙，却因为他的温柔一次又一次被伤害。
‘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遇到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这样？’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有什么困难就一起面对吧。’
‘需要聊聊吗？困恼的话，总需要其他人来帮你开解。’
——这些话，显然不是莱茵会说的话。
或许五百年前他曾说过这种话，但是就如同种下了因果一般，被一刀劈下之后，他便不打算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关心了。
五百年前杜兰德砍了他一刀。
所以五百年后的这一次，他松开了索菲娅的手。
不要再多说无用的废话了。
那些人类才不会理会。
无数的忠告与关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长达五百年都没有愈合的伤口。
杜兰德的因，结了索菲娅的果。
兜兜转转，她终究要为她五百年前的错误赎罪。
——就像是神明大人的惩罚一般。
惩罚着她五百年前的不分是非。
但是直到现在的索菲娅——可怜的她依旧是不知道真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杀死的，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她只是仍在认为，那头恶龙就是一切的真凶。
所以神明对她的惩罚仍在继续。
可能直到她的那颗心真正落定，她才能在神的指引下——或者说，在她的那颗心的指引下获得幸福。
索菲娅本来也是紧紧的握着莱茵的手，握到指尖泛白，可是当莱茵掰开她的手指时，她也泄了力一般楞楞的将手垂了下去。
“莱茵……？”
她从未见过莱茵说出这样的话，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她也从未听过莱茵的声音冷成这样。
“你不是说……要成为我的骑士——”
“通通作废。”
还是之前索菲娅说过的四个字。
莱茵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重复了索菲娅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这些话化作尖刺，一根又一根的扎在了索菲娅的心上。
“我……我那时是……”
嘴唇泛白，双手颤抖。
她从未想过，莱茵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莱茵，我那时……”
怎么说？
说自己恢复了记忆？
说自己的原身是那位杜兰德？
说自己是被恶龙杀死的所以她有些抗拒恶龙的力量？
——这种话，说得出口吗？
这些真相，能对着莱茵说出来吗？
“——”
她抬起头，张开了嘴。
可是一瞬间，却因为莱茵那厌恶的目光闭上了嘴。
紧皱的眉头，阴下的脸色，莱茵这一瞬间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吓人。
但是——还是那句话，莱茵并非没有感情。
所以当他一根根的掰开索菲娅的手指时，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愤怒？哀伤？
大概都有吧。
不然他脖子上那个用来监控他情绪的项环也不会一直闪着不安熘捌⑨”捂虾玲⑷〇⒌分的光。
至于他脸上那种嫌恶的表情，这只是对他自己而已。
因为他的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因为索菲娅对他做的事而不满，可是又因为索菲娅现在狼狈的模样而心软。
所以他那种有些嫌弃的模样，只是单纯的把心里那种藏不下去的纠结摆在了脸上。
只是这种表情，吓到了正想要说些什么的索菲娅。
所以她只是楞楞的张着嘴，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莱茵。
而莱茵也在这如同对峙一般的沉默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谁都没有向对方的方向踏出那一步。
“我还有事要做。”
他撇开了目光，将心中那些想法沉寂了下去。
“啊——嗯……”
索菲娅看起来楞楞的。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可是直到现在，她对莱茵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见莱茵松手之后，转过身子，朝着诺瓦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莱茵你……要去哪里？”
索菲娅有些狼狈的操纵着自己的轮椅，勉强的跟在莱茵的身边。
“——去找那位小姐。”
“——”
嘎达一声。
轮椅停了下来。
她好像呆滞住了，看着莱茵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一个拐角过后，他消失在了那片贝阿特丽丝中。
“……”
“……”
〺麇er令八五零jiu~〶衤三瘤-久 “呜……”
“呜啊……呜呜——”
“呜呜呜……呜呜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