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
现在索菲亚恢复了记忆，按理来说她心中那些恐惧应该淡薄了一些，但是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心有余悸一般的看向窗外，看向藏在帘子后面的黑暗。
星星还在那，月亮也挂在天上。
微风吹动树杈，树叶哗哗作响。
偶尔飞过几只鸟，说不上名字，只觉得那叫声耳熟的很，它们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议论些什么，没说两句，就又在一阵风后扑腾翅膀离开。
黑夜——也就是那片黑暗，理论上来说，不应该和这充满生命力的场景融合在一起，但是索菲娅却听到了，也看到了。
看到点点星光，也看到了在树杈上左右晃动的影子。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那些星光已经映在了她的眸子里，她也依旧对黑夜的本质感到恐惧。
是啊，对于人类来说，黑暗本来就是最原始的恐惧，不然当神明赐予火种时，他们也不会为之疯狂，为之庆祝。
现在应该是恢复了记忆——应该是吗？
当周围以前安静，能够好好的去思考时，索菲娅又不由得想起这些事。
虽然看起来自己的记忆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片空白。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那些事好像足以影响自己的一生。
她愣愣的看向窗外的黑夜，看着那月光透过帘子落在她的身上。
她想伸出手去触摸那些月光，但是只可惜，那月光虽然落在她的身上，可她还是难以摸到自己下半身的地方，即使再过努力，那根手指也无法触碰分毫。
——就像她那无法触碰的记忆一样。
她记不清，她分不清，她搞不清。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索菲亚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继承了圣女的名号，什么时候留在那个教会里的，这些事，她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来着……
她一边努力的想要触碰那层月光，一边在脑海里努力的想要剥开自己记忆中的那层迷雾。
但是或许是这种动作需要消耗的体力太多了，她没坚持多久便败下阵来，有些疲惫的躺在枕头上喘着粗气，只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额头上便开始出现汗水，那些银白色的发丝粘在额头上，疲惫之中还带着不少的狼狈。
“怎么了。”
索菲娅那“噗”的一声力竭的躺在枕头上的声音被莱茵听到了，他擦着自己的头发，从侧边的洗漱室走了出来。
莱茵是个爱干净的，早上的索菲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在他的身上蹦来蹦去的，所以到了晚上，莱茵便冲了个澡，像是生怕那些鼻涕和口水留在他的身上。
至于那件被索菲娅弄脏的衣服——他干脆就烧了。
反正他还有一柜子没什么区别的衬衫，随便拿来就好了，毕竟不管穿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再说了，他可是龙，他作为龙的时候可没有穿衣服的概念，那些衬衫也只是入乡随俗罢了，省得还没还清债务，就被以“影响市容的变态”这种罪名抓进局子里了。
不过莱茵多少还是有些不理解，就是为什么那些雕像不穿衣服可以称之为艺术，而自己不穿衣服就要被带走。
明明当初捏身子的时候，自己也是按照黄金比例来的啊？
“啊？嗯……没什么……”
还是那样。
当莱茵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索菲娅总是在说“没什么”。
每一次都是这样，把事情藏在心里，将这种憋闷的性格，当做一种懂事与乖巧。
这是她留下来的习惯，或者说是在骨子里留下的性格。
——毕竟圣人，从无怨言。
他就想是个被以神明的名字包装起来的明星一样，脸上能挂着的，就只有微笑。
他或许本身并不是这种人吧，或许在成为圣人之前，她还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有自己的小脾气。
但是在成为圣人之后，那些东西都消失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如果要听好听的话，那便是「自己那颗心已经被神明净化了」。
如果是其他的话——
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那种对神明不敬的话。
虽然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将信仰改变的想法，比如自己的这颗心，似乎可以奉献给她的莱茵。
但是五百年间对神明的忠诚绝不是假的。
哪怕是被那种沉重的信仰「洗脑」了也好，现在的她——或者说是杜兰德的那一面，还不能完全放下一切。
已经……无法再成为普通人了。
“……”
莱茵向来沉默寡言。
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询问，不喜欢那些表面的关心。
他讨厌那些嘘寒问暖，不仅是因为懒，也是因为觉得实在是虚伪。
但是，这是索菲娅。
这是一个光用眼泪，就能让黄金之龙放下愤怒的少女。
龙是不懂人类的情爱，但是他只是不懂人类对那些事的定义而已，那些真正的感情，他还是拥有的。
只是他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喜欢」这两个字都能代表什么而已。
毕竟人类对于感情的定义太过复杂了。
而那看起来强大的龙，其实在情感上更加纯粹。
他擦了擦半干的头发，将手中的毛巾团成一团，用力一扔，扔进了放洗漱用品的篮子里。
他走到窗边，看向看着窗外出神的索菲娅。
他看到一束光落在了索菲娅的腿上，看着她的手指像是在下意识的摸索着那些光的痕迹。
索菲娅怕黑，莱茵一直都记着这件=/⒎鸸叄笼死就起掺（四）事。
在一片黑暗之中，索菲娅总会做噩梦，所以莱茵便有了总给窗帘留一个缝隙的习惯。
是啊，在索菲娅身边的这段时间，莱茵好像有{ 铃萌⑹);林er栮 叄⑷疤紦④了不少的小习惯。
在满天落花时，他会下意识的伸手接下一朵，他早晨出门时，他会安静的不发出声音，在桌子上的花瓶中，他会换上开的漂亮的贝阿特丽丝，在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先抛出去一个眼神，询问对面的那只小馋猫要不要先尝一口。
他的生活好像从某一天开始，细节之处，处处都是她。
就像现在也是一样，当他走到索菲娅的身边时，他会调整一下窗帘的位置，让月光更多的落在索菲娅的身上。
而索菲娅更清晰的看到天上的月亮时，那层光芒落在她的眼中，好像也让她的双眼一同映上了光亮。
你看，想要触碰光，很简单吧。
但是也不是什么时候，莱茵都会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在绫梦（六）笼貳V尔（三）⒋⑧⑻罒莱茵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了出来：
“说说看吧。”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问过别人了，也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别人。
“你今天，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