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想要做，那便去
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之后，莱茵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刚刚或许还在把这种情绪往自己的心里憋，可是一旦说出这句话后，就像是他自己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一样，莱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得到自己的那位石头朋友的“尸骸”时，他的心情是愤怒，是恼怒，但是碍于索菲娅还在身边，他只能将这份愤怒憋在心里。
是为了不让作为圣女的索菲娅为难，也是私心的想，不想让索菲娅看到自己那副失控的样子。
莱茵其实也有在想，索菲娅是不是也在意着所谓的“龙血”。
他再怎么说也是龙，虽然是由元素生物化作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也因为这种化形开始逐渐像野兽的方向改变自身习性，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有着“**”的。
以前不怎么在索菲娅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而现在，他大概是想把自己友善的那面尽可能的展现给索菲娅。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做好终有一天索菲娅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准备，所以他也在给索菲娅留下好印象，心想着——龙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即使曾经、也就是五百年前的前他经常在圣人的面前保持一副庄严的模样。
庄严是庄严，友善是友善，莱茵并不希望自己给索菲娅带过去的是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在接触索菲娅之后，他甚至从未展示过自己的獠牙。
倒是索菲娅那家伙，就像是没见过这种款式一样，没事就盯着咬黄金的莱茵看，看着他的尖牙轻而易举的咬碎那些金块，好像还有些解压。
可是现在，在莱茵真正的将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那种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从愤怒转化为了悲伤。
毕竟，那小石像鬼确实是莱茵最重要的朋友——或者说是他几百年来唯一的朋友。
它陪伴着他经历了无数的春夏秋冬，无数的岁月。
他在它的身边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碎裂，一次又一次的重组。
小石像鬼这种进化方式，在莱茵看来，因为见过太多次而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每次清晨醒来时看到自己的朋友变成一堆碎石时，他的心都会“咯噔”一声。
随后用那小石像鬼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一句“早点回来吧”。
这头龙，确实是个感情有些细腻的家伙。
所以当他这个几百年的朋友死后，他才会这样的失态。
若不是索菲娅在身边的话，恐怕他一怒之下，真的要再烧一次王城了。
“莱茵……”
虽然莱茵平常就没什么表情，现在也同样没什么表情，但是就从他那悲伤的目光中，索菲娅就知道，那位石像鬼朋友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就算不说，从过去的记忆来看，索菲娅也知道，那块石头和他是多么的要好。
“……”
她有些说不出安慰的话，那些几百年前用来抚慰民众的话，现在她一句句的全都噎在了嗓子里。
因为这种悲伤，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安慰。
她从未见过莱茵露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身为法夫纳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低落的模样。
几百年的朋友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这种悲哀又是怎么可能仅仅通过几句“别伤心了”或者“你还好吗”一类的话就释然的。
索菲娅能做的就只有陪在莱茵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莱茵的体温一直很温暖，索菲娅也非常喜欢触摸他的感觉，但是现在，索菲娅已经无暇顾及这种事了，他只想让那个因为焦躁不安和愤怒悲伤融合在一起的莱茵稍微安心一些。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也希望自己能够起一些作用。
“如果我接下来要去为它报仇的话，你会拦着我吗。”
莱茵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
他两鬓的金发挡住了他的面容，索菲娅只能通过他的侧脸勉强的看清他咬紧的嘴唇。
如果是以前的杜兰德，会怎么回答？
既然是圣人的话，就要以仁为本，告诉他不要执着于杀戮？告诉他要放下那些不愉快，迎接自己的生活，还是告诉他万物终有一死，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会。”
——她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无论是过去的杜兰德，还是现在的索菲娅，他们都不会那么回答。
“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伤及无辜，那些恶人就该被惩罚。”
神明仁爱，但是神明也并非不辨是非。
给好孩子糖吃，给坏孩子惩罚，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就连神也是这样的想的。
如果所谓的仁慈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话，那司法机关又有什么用呢，那些镇压恶徒的骑士又有什么用呢。
神的仁慈是保护那些善良的人民的，如何保护善良的他们？
那便是惩罚邪恶。
“如果那些人真的杀了你的那位石像鬼朋友的话，就去找到他们，告诉他们，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这句话是实话。
那些杀害了石像鬼的人，他们动的是杜兰德的朋友，也是法夫纳的朋友。恐怕他们的下场，要比当初狩猎会上的那头黑龙还要惨。
“……”
莱茵似乎并没有想到，一向柔弱——准确来说是在他的面前如此柔弱的索菲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滤镜，他对索菲娅的印象还停留在连话都说不清的阶段，就好像是老人家恍惚间已经过了好今年了一样，回过神来，自己家孩子都养这么大了。
他本来还有些疑惑，圣女竟然还能说这些话，难道不应该裙聊琦二厁0 私⑨七 3（四 ）是劝他放下屠刀往好了想想的话吗？
他已经对此做好心理准备了。
无论索菲娅是否肯定他的话，他都会把这件事调查到底。
只不过区别只是“在索菲娅知情的情况下”和“索菲娅不知情的情况下”而已，说白了就是要么索菲娅同意了他就明着干，要么不同意就是偷摸干。
索菲娅的回答显然是给了莱茵一个惊喜。
这样柔弱的小圣女，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是越来越像杜兰德了。
那位圣人也从来不是只践行仁爱的人，他也是个惩恶扬善有着霹雳手段的家伙，只可惜还是太笨了，钻牛角尖把自己钻死了。
而现在的索菲娅——看起来就好像是通透了的杜兰德一样。
真的是因为获得了杜兰德的记忆的原因吗？
这两个人好像越来越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