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汉森的情报没有错。”
在一处隐蔽的巨石间隙阴影中,匍匐在那里的埃布尔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整座岗哨。
“这里的确是一处魔族岗哨,而且规模不小。”
“戒备森严吗?”
“森严……但不算太森严,那些魔族很奇怪,他们好像在庆祝着什么?”埃布尔远远看着那些手舞足蹈的魔族,惊咦道。
“别管他们庆祝什么了,既然有机会,那就赶紧走。”
“明白。”
埃布尔动作麻溜的翻身而起。
可就在他准备收起望远镜的一瞬间,某个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东西,让他的动作骤然一顿。
“怎么了吗?”格里皱眉,疑惑于这个一向果断的队长,这次的动作竟然会如此的犹犹豫豫。
“我看见了马。”
“马?马有什么稀奇的?”
“魔族是没有普通的马的!而且不只是马……”
望远镜微微后移,埃布尔的视线中便顺利的出现了那一只只被马匹拉动着的、塞满了的车厢。
“该死!”
埃布尔愠怒捶地:
“那些魔族杂碎,抢走了我们的粮草!”
第六百五十九章
55、选择与怂货
已经裂了一块的望远镜中,埃布尔清晰的看见一条马车构成的长龙,正在魔族的驱赶下缓缓驶入岗哨中的营地。
深渊这种恶劣气候环境不可能产马,大多低等魔人连驭马都不会,只能凭借着恐吓驱赶马匹,因此时而有马受惊逃开、扬蹄嘶鸣,那些早就对马肉眼馋的魔人当即上前一刀劈下,接着便兴奋大叫扑上去大口吞吃着温热腥臭的马血。
队伍时走时停,还时而会因为哄抢物资产生混乱,因此运送的极为缓慢,埃布尔粗略的数了一下,发现被运送进营地的至少有上百辆马车。
“该死!我们的粮草!”
埃布尔在地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暗恼应该是哪只部队撤离的时候,竟是忘记焚烧粮草辎重,让这群畜生捡了漏。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性,被他本能的忽视了。
“上百辆马车的粮草物资,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埃布尔快速盘算着,他虽然只是一个小队长,但是和另一个被魔族砍成好几块的管后勤的家伙关系不错,因此大概能够估算出如果这些马车都是装满了的话,能够供多少人的部队使用多久。
“大概能够供一只千人部队使用整整一个月!”
算清楚这些后,埃布尔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挣扎之色,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难以决定的选择。
“等等。”
格里盯着埃布尔的脸,像是突然看出他的想法,急道: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这几个人,去袭击这个营地吧。”
“不是袭击营地,只是想找机会烧掉这些粮草而已……”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
埃布尔放下望远镜,转头古怪道:“你觉得我像是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吗?”
“我看你特么的就是在开玩笑!”
格里突然怒了,一把揪住埃布尔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
他脸上的伤势因为怒火而扭动着,显得更加狰狞丑恶。
“埃布尔!你清醒点,我们只有区区五人!对方则是至少百人的营地,还有专门警戒的岗哨!烧粮草?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有。至少要是我们成功了,就能让更多的人不必死去,这么多粮草,你知道会间接害死多少人吗?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魔族杂碎。”
“成功成功……你也不想想这种事到底有多大的概率成功?劳资还不如奢望从你屁股后面抠出一块真黄金!”
“能成功!”
埃布尔快速说道:“魔族刚刚打了胜仗,如今警惕心正低,再加上那些魔族杂碎本就军纪混乱,这个岗哨中明显也没有什么高等的魔族坐镇,而那些低等魔人智商低下,只是一群会乱叫的畜生而已,我们五个人要是偷偷潜入,只是为了烧掉那些粮草的话……虽然不说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有成功的机会!”
“对方这种状态,我们偷偷穿越岗哨活命不是更容易!”
格里情绪愈发激动,低吼道:“劳资看你就是想要报仇,你根本就不想活了!”
“……”
一阵沉默。
像是被触及到什么脆弱的伤口,刚才还心平气和与格里解释的埃布尔,眼中也逐渐浮上一抹怒色。
“是!我是想复仇!”
埃布尔一把握住格里的手腕,将其捏得通红,狠狠道:
“格里,你是跟我这么久的老人,你应该知道,我这只小队最开始有多少人吧……二十三个!二十三个真男人!可现在呢,就只剩下五个了!他们是商人的儿子,农民的儿子,渔夫的儿子,他们都被交到我的手里,但是我却没能够将他们带回去!”
“你知道吗?我现在闭眼就是他们的脸,他们在哭泣,在埋怨,在哀嚎……他们有的年龄还没有我儿子大!连老婆都没有娶!就算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我也恨不得生撕了那些魔族杂碎!”
“那你就该活着回去,有的是机会给你生撕魔族杂碎,而不是在这里去送死!”
“但是!!”
埃布尔红着眼,话音忽然一转:“如果我现在就这样走了,任由那些魔族吃下那批粮草,增长战力,我会更加愧疚,因为会有更多像是小队里的那些商人儿子、农民儿子、渔夫儿子一样死去!我就算看不到他们的脸,我也会觉得他们是因我而死!”
“你特么在这里装什么大善人,那些人死不死跟我们又有屁关系!”格里恼火至极,竟是直接挥拳欲打。
“两……两位,冷静一下!”
维克见情况愈发不妙,匆忙上来想要分开两人。
但是却被一旁的波利阻拦。
波利看向他,摇了摇头。
“……”
两人气喘吁吁,互相瞪视着,宛若时间静止。
可拳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格里盯着身下这愚蠢至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盯着他,明明已经在这种贫瘠的戈壁滩艰难行进了好几天,却依旧没能磨平他骨子的那种凶戾。
“妈的!”
格里一把推开埃布尔,自己也踉跄着坐倒在地。
“你这种天真的混蛋,竟然是队长?”
“是的,我这种混蛋竟然是队长。”
埃布尔整了整衣领,平静而痛苦的目光扫过一旁的维克、波利和莫里斯。
“你们也是,想骂就骂吧,我这个混蛋该被骂,现在不骂,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三人同时摇了摇头,已经在军队里混迹了不少年岁的波利和莫里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开始准备着,反倒是维克凑了过来,挺直胸膛握拳道:
“我相信你,队长!”
“……”
埃布尔拍拍维克的肩,长叹一口气。
“那现在便开始制定计划和分配任务了。”
埃布尔拔出匕首,在沙地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