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统合之脑
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在德鲁纳教授的档案室里获得什么样有价值的东西。
就算我知道他是看着巨人被那些所谓的“混沌之脑”寄生的又如何？就算我知道他真的是彼得大帝的狂热粉丝又如何？那些真的只是单纯的实验记录，我没有在这里获得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到底在面对一个半疯的忠诚科学家，还是在面对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自从离开了德鲁纳教授的档案室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不同于一直在忙碌于制作各种机器的德鲁纳教授，叶卡琳娜作为实验品的工作可谓是相当地清闲，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因此，也主动凑了过来。
而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心情和叶卡琳娜扯东扯西。
这不仅仅是因为德鲁纳教授，还因为维克多议长。
今天已经是八月一号，而八月五号就是德鲁纳教授给议长注射的日子了。而通过铁路抵达罗斯领最少需要两天的时间，德鲁纳教授竟然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完全沉浸在对叶卡琳娜的研究当中……
这让我感觉到有些不妙。
这座城市的人是不喜欢维克多议长的，但是，他们毫无疑问不得不依靠维克多议长的物资生存。而我也准备借机去搞事情，你怎么能这么不当一回事呢？
我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多多少少带着一丝不悦。
“或许是这里的空气过于闷热和干燥了，我去外面透透气。”
外面说的自然是洞穴，那里的温度内外相差最少40度，就算是透气，最少也得再裹上三层衣服。
然而，叶卡琳娜却看着那个小姑娘直接穿着（一）灵yi齐斯吾究师韭八薄薄的风衣走了出去。
她皱起了眉头，虽然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德鲁纳教授却拿着一支注射器缓缓地走了过来。
那个老人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同美利奴羊一般驯服，缓慢而低沉的嗓音像是催人安眠的夜曲，不具丝毫威胁。
“对了，公主殿下，接下来可能对您注射一些抵抗虚境能量的药物，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过敏反应，您最好需要先进行皮试……”
叶卡琳娜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
……7令⒏五斯镏紦柒柒令蒙
我来到了扭曲巨人的面前，黑暗的洞穴里除了我和那个巨人之外空无一物，我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被混沌之脑寄生的巨人，轻轻地抚摸着那束缚着巨人的坚冰。
或许是因为这些坚冰内部蕴含着序时锁链的力量，这些坚冰完全不会从我的皮肤上夺去热量，他们摸的感觉就是“虚无”，除了光滑之外，丝毫没有感觉。
而我抬起头，借助黑暗，看到了寄生在巨人身上的那个存在。
在巨人的第六和第七节脊椎骨之间，长着如同一个鞋子一般的寄生虫，寄生虫周围的皮肤充满了苍白的褶皱，显然，它将自己的基因注入了其中，不仅改造了巨人的身体，还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看着巨人那痛苦而扭曲的神色，看着它那被漆黑的盔甲上的世界树纹路，发出了感叹。
“守护城市的巨人……为何会受到邪神的诱惑？”
不过，我倒是注意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巨人没有左手臂，他的左手臂空空如也，露出了森白的骨骼，而右手臂则是完全的焦黑，像是被火焰烧蚀过一般，而这样的痕迹也存在于背部，大片的肌肤都被烧蚀过，仅有经过邪神改造的那些部分才稍微完好。
“他……抵抗过？抵抗过来自邪神的侵蚀？”
我不太清楚巨人的攻击方式，但是，既然旧时代的人类是因为恶夜而失落，既然巨人和古龙是终结了恶夜的存在那么，那些火焰必不可能是凡物，巨人也肯定有一些独到的超自然能力。
“巨人的能力，或许和火焰有关。”
我并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封存混沌之脑的坚冰上移除，我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着其内部传来的思绪。
感受情绪，应该也算是我的超能力之一。
我的灵魂远比凡人要强大，或许也是因此，我能感受到情绪的波动。
我能感受到凡人在被触手的利齿咀嚼时的痛苦，我享受叶卡琳娜在和我相处的时候散发出的安逸和舒适……
而我在巨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对背叛的愤怒，这种愤怒是如此地强烈，以至于停止的时间都无法阻挡那股燎原的愤怒，我仿佛看见了天空在熊熊燃烧，燃烧的巨人在熊熊燃烧的世界树下，用双手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而我也能在混沌之脑上感觉到恐惧。
它知道我在这，也显然知道我是谁，他最大程度地关闭了虚境与现实世界的缝隙，只给自己留下了一道裂痕。显然，他不想让我太过强大。
但是，猛然间，我在混沌之脑身上又感觉到了一种狂喜，一种如小人得志一般的狂喜。我仿佛能看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像猴子一般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我自然是想知道这股狂喜到底是从何而来，因此，我眉目紧皱，继续试图朝着跟深处探索……
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混沌之脑那狂喜的来源，我反而是听到了那来自遥远星空彼岸的低语，那股低语之中充斥着一股痴愚盲目的傲慢，裹挟着一丝肿胀不堪的疯狂。
【古往今来，伟大的统合体是所有星河漫游者的避风港。】
【统合体允许自由意志在其触腕之内存续，甚至在恶夜发生之时也是如此。】
【直到虚境之风摧毁了一切，紧接着，统合之脑开始改变。】
伴随着那亵渎的低语，我仿佛看见了星河之中，伟大的统合之脑成为了一个伟大帝国的核心，所有的生命都在其中共生，所有的生命都平等而繁荣地存续着……
然而，这种瑰丽的幻境在持续了一会儿之后便化为了泡沫，而我也感觉自己时而清醒时而梦幻，身体不时在不断下坠……仿佛黑暗之中的引力已经不在发挥作用。
。。。
不好！
这个东西他妈的在试图同化老娘的意志！
就在我察觉到统合之脑的意图的片刻，身处于幻境之中的我睁开了眼睛，而在那幻境之中，一轮熊熊燃烧的日蚀日出现在了统合体城市的上空。
纯粹的灵魂带来了纯粹的毁灭。
烈焰席卷了城市，统合体所支配的那些共生体在初原的烈焰下熊熊燃烧，我看着城市化为灰烬，看着那颗位于城市中心的大脑熊熊燃烧，直到一切生机都被根除。
紧接着，我睁开了眼睛。
刚才的幻觉让我有些头皮发麻，好在我比较牛逼，不至于遭了殃。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一阵细碎的悉数声。
“谁？”
这突兀的悉数声打断了我的感应。
我睁开了眼睛，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探去。
然而，除了混沌之脑发出的微微红光之外，只有实验室的窗口发出了明亮的灯光，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里除了我和巨人之外，空无一物。
“黑暗也没有告诉我这里有其他的东西……是和混沌之脑产生共鸣的幻听么？”
而我再度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混沌之脑……不对，现在应该称其为统合之脑。
毫无疑问，它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他似乎是某种超级主脑，具备着支配和同化的能力。在它的影响范围内，所有被支配的个体都是统合之脑的意识的延伸……
所谓的平等，就是如此。
“不过，无论如何，你现在不过是别人的阶下囚……而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狂喜来源于何处，不过，我喜欢看别人绝望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随后，便回到了实验室。
在我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叶卡琳娜还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实验室的消毒柜前，而她一见到我就来了精神。
“回来了？德鲁纳教授去做其他的实验了，现在暂时没有我们的事情，我们去吃午饭吧？”
叶卡琳娜显然很享受在这里的感觉，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危机感。
“明明海里还有敌对势力的潜艇，但是你却似乎没有一丝的危机感呢……”
“反正这里有军队，而且也有我，你害怕么？”
我摇了摇头，对着叶卡琳娜淡淡道：
“明确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可疑的盟友。”
。。。
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叶卡琳娜顿时愣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内鬼不是抓到了么⑺玲〟〡〦坝5④⒍8崎琦？”
叶卡琳娜完全没弄懂我的意思，她皱起了眉头，停下了脚步。
她死死地看着我，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冷漠。
“我找到了很多无法串联起来的蛛丝马迹，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我感觉我们是温水锅里的青蛙，丝毫没有感觉到锅底的柴薪在熊熊燃烧。”
德鲁纳教授见证了巨人被寄生的过程，他为何没有伸出援手？环境稳定装置不是无法被研究成功吗？为什么他现在依然如此执着？内鬼真的只是海洋研究所所长一人吗？为何雇佣兵选择了杀死他？
所有的拼图摆在了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毫无头绪。
“琳娜，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叶卡琳娜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她第一次反驳了我的建议。
“不，怎么可能？那德鲁纳教授的研究怎么办？我祖父的遗志怎么办？我们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