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192章 竹
“呃……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麼看著我的。”
一路上，南郁離承受著剛收服的小迷妹欽佩的目光，半途中，有些忍不住扭頭無奈說道。
“嗯嗯。”
奈何這句話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離瞳依舊是用那雙亮晶晶且充滿敬佩目光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彷彿她好像就是一座行走的宗教神像一般。
“我記得我今天也沒展現出什麼異於常人的能力吧？只是用了一個簡簡單單的變形魔法，你要是想學，回頭可以找白狐教你。”
離瞳用力搖頭。
“不是魔法的事情，只是我突然覺得南姐姐即使不是魔法少女，也依舊是那種令人敬佩和羨慕的全能型人才呢！”
“洗衣，做飯，開車，音樂，南姐姐總是能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給予最貼心的溫暖與安全感，剛剛那首外婆橋的搖籃曲哼的我都有點想家了呢！”
離瞳毫不誇張，毫不吝嗇的讚美道。
“有嗎？不過是必備的技能罷了。”
少女並不以為然。
她當然不覺得會這些技能有什麼了不得的，雖然哼搖籃曲哄孩子入睡這種事情更像是母親才會做的事，但……這些技能正是她從母親身上所習得的。
兒時剛剛有清楚記憶的時候，自己又時常看到扎著單馬尾的母親，半個身體匍匐在嬰兒床旁，一隻手輕拍著嬰兒床中的妹妹的後背，口中輕哼著這曲熟悉而又安眠的小調。
耳濡目染，或許這些微不足道的小技能早已刻印在了自己的記憶深處。
當然，做飯不是跟母親學的，母親的做飯叫爆炸科學與工程，妹妹的做飯則被稱之為動物的藥理和毒理更加適合。
況且哼歌哄孩子入睡也不是第一次了，想當年波斯菊還是一個未長大的小丫頭的時候，或許是因為被自己救援出來之前那段被埋葬在廢墟底下的回憶所影響，女孩兒總是做噩夢。
連續幾次下來，便恐懼於睡眠，不敢也不願入睡。
正是從那時起，曼陀羅踏出了哄孩子入睡的第一步，原以為僅憑記憶中簡單的幾首搖籃曲起不到多大作用，卻不想第一次哼唱，波斯菊就在自己的哼唱聲中酣然入睡。
後來有一次波斯菊朝自己吐露心聲，言說那一次是她被解救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次覺，此後直到波斯菊長大，睡前的搖籃曲環節從未中斷過。
“當然很厲害啦，我爸這方面就一點也不行！”
說著，某大號蘿莉鼓了鼓嘴。
“我老爸就一點沒有哄孩子這方面的經驗和天賦，念小學的時候，他每次主動到我房間哼歌哄我入睡，結果那歌聲根本就是吵的人無法入睡！”
“後來他知道自己沒有音樂那方面的天賦，就改做講睡前故事，但每一次睡前故事，都是我還沒有睡著，他已經靠著我的半張床呼呼大睡起來了！”
語氣間能夠聽出少女明顯的怨氣。
這簡直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要是當時哄她入睡的是南姐姐，她的腦海中絕對不會有這些“美好”的記憶。
“不過你也不可否認，他是愛你的，正是因為深愛著你，工作了一天且疲倦的他，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去做那些自己所不擅長的事。”
少女默然輕笑，淡淡言道。
離瞳怔了怔，沉默許久，終是不再言語。
無法反駁，因為南郁離所言就是事實。
或許和正常家庭相比，只有爸爸和自己的家庭並不算完美，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被她視作父親的男人，總是在永遠不斷的，盡己所能的給予自己他所能給予的最好的。
沒有母愛，他就儘可能的給予自己父愛，沒有母愛，他就儘可能的放輕自己的腳步和動作，不忍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與委屈。
或許他的言語遲鈍，或許他的動作笨拙，或許他總是在哄女兒這件事上做的不盡完美， 但無論之前有多少個不完美，也絕無法忽視和否決他對自己的愛，那份愛甚至超過了對他本人。
一時間，離瞳的眼角有些濕潤。
她抬起手擦了擦那還未完全蓄積在眼眶中的淚水，聲音略帶沙啞的埋怨道。
“都怪南姐姐突然說這些煽情惹人落淚的話。”
“不過南姐姐說的我都記住了，現在想想臭老爸那時候哼的歌也不是那麼難聽了嘛。”
“好了，前面就是我家了，不用再繼續送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雙馬尾的少女沖向了那片熟悉的小區，擺手回眸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敬佩依舊存在，但更多的卻不再留存於南郁離身上，而是給了她應予的人。
朱瞳少女朝著那道背影微微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抬頭看看天，天色已經很晚了，但她卻並不擔心，自己臨走時已經在家裡留下了留言便簽，同時冰箱里也放置著包好的餛飩，是南清瑤最喜歡吃的白菜雞蛋豬肉餡。
僅是簡單的將包好的餛飩放入水中煮熟，小瑤她應該能夠做好吧。
人行道上，不時的有開著大燈的轎車從身旁疾馳而過，身著黑色大衣的少女不急不緩的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你還真是閑的慌呢，哄完了那些小屁孩，回家的路上竟還有心思和精力開導那個乳臭未乾的小毛丫頭。】
憋了一天的小曼終於懶散出聲道。
“越是相信愛的少女才越能迸發出遠超常人的力量，不是嗎？”
少女一反常態的回答。
【哦～你這是終於提起興趣準備培養後輩嗎？】
“算不上，不過她既然已經走上了魔法少女這條道路，作為一個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比她稍遠的先行者，我只是簡單的提點兩句……告訴她如何正確的去正視身邊的愛。“
天氣漸冷，少女仰望著天空中的星星，口中呼出白霧。
【切～無聊。】
腦海中某魔女果然如出所料的發出了不屑的發言。
“你真的覺得我們今天所做的事很無聊嗎？”
【那當然，照顧一群小屁孩兒難道很有趣嗎？】
“可我記得某人今天一天的窺屏觀察可都是全神貫注，認真的沒發出一絲聲音呢。”
少女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突然輕笑一聲。
【胡，胡說！我怎麼可能對那種無聊的事情感興趣？只是無聊，偶爾觀察觀察你們人類的行為模式罷了，對，就是觀察，是學習。】
“呵～”
【喂？！你突然笑什麼？難道我的回答很可笑嗎？】
【獃子你給我說明白了，你剛剛是不是在嘲笑我？！快回答我！】
夜晚與冷風中，少女的身形孤獨卻又並不孤獨，因為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少女的身邊好似有一位容貌相同，氣質迥異的銀髮魔女正張牙舞爪的，呼哧呼哧的大呼小叫著。
耳邊並不安靜，或是風聲，或是吵鬧聲，少女的嘴角確實不自覺的扯起一絲淡淡的微妙的弧度。
那笑容噙著淡淡雅緻，正如大師的水墨畫中墨之郁離隨風搖曳，習習輕擺。
ps:郁離為古時“竹”的雅稱。竹之品性正如我想描繪的主角一般，溫潤，堅韌，風雅，也如那詩句所言“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是我心中真正的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