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15章 雲中天
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
白髮女孩慵懶的躺在王座之上，妖嬈的身軀與曲線，僅用單薄的綢緞與真絲布料遮蓋，弔帶從肩部輕輕滑落，裸露出奶白的肌膚。
她單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則輕輕掩住微微張開的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呼～真困啊……”
清靈悅耳之音，帶著一份慵懶與睏倦。
作為魔法王庭的女王陛下，除去明面上主持王庭大局，實際上，她唯一的職責就是守望實界與虛界的界限，那一層仿若雲霧遮蔽，卻又似無暇仙境的雲中天。
“陛下還是如此懶散呢……”
不知何時出現的妖精王連步輕移，來到了少女王座的身側，輕聲嘆道。
“一天到晚都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沒呼呼大睡過去，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少女的聲音中帶著股隨性和洒脫。
“天天守望著那一成不變的雲中天，我這脖子抬的都快有頸椎病了，再這麼看下去，我都快成望天石了。”
她聲音略帶不滿的抱怨道。
“可這是您的職責，不是嗎？”
妖精王翡翠色的眸中閃過點點星芒，她仿若回憶起了某事，眼神中多了份虔誠。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的職責，不然你覺得以我的性格，會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中待上這無數歲月嗎？”
少女斜睨了一眼，聲音也不是之前那般慵懶隨意，而是帶上了一股上位者的疏然平淡。
“我的時間寶貴，絕不會浪費在任何一件沒意義的事情上，守望的職責並非非我不可，整個魔法王庭之中，又不是只有我一個恆晞，如果我願意，我大可以把顧安瀾叫過來，讓她來代替我的職責……”
“反正也讓她輕鬆了這麼多年，回來做點事情她也是沒有理由拒絕的，這樣我也就有機會出去輕鬆快樂幾年了～”
說著說著，少女的眸子中透露出了幾分微弱的嚮往，那種感覺就彷彿她是一隻極為珍貴的金絲雀，被封印在這名為宮殿的鳥籠之中。
“陛下永遠都是嘴上一副說辭，心裡另一套想法……”
妖精王扭過了頭，認真的注視著少女的側顏。
作為如今唯二真正自由進出這座大殿的存在，同樣，她也是知曉當年“真相”的見證人之一。
她很明白，如今的女王陛下是一隻渴望自由的鳥，而將她關入鳥籠的人，正是她自己。
“如果這雲中天只是簡單的一層屏障，或許如今坐在這裡的可能真的就是顧安瀾大人了，但……”
妖精王語風一變，眸光逐漸沉澱。
“但云中天不一樣，那是琉璃冕下，最後留給這個世界的溫柔。”
“……”
空氣陡然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少女的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的懶散，空氣中也不再洋溢著枯燥與乏味，她只是定定的望著那已經忘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天空，那裡的雲，那裡的蔚藍，那裡不時劃過的無暇之光。
她漸漸用背馳輕咬住了紅唇，另一隻放鬆的手也不自覺的握成了拳。
“即使那些早就過去了，即使世人早就不記得了，但作為知曉真相的我，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我向世人忘掉的那份記憶，不斷的銘刻重疊在自我的精神上，我……”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少女的聲音中少見的出現了情緒波動。
“陛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作為這世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原生魔法少女，”
妖精王急忙寬慰道。
“很好了嗎？”
她像是在自我質問，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那般落寞，自嘲的神色。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那些女媧臉上不該露出的情緒被她頃刻間收斂，她又恢復了如往日那般的無畏與平淡，彷彿多大的事情在她的眼中都算不得什麼。
“我如果早一點成為恆晞，老師就沒必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她一個人硬扛著此間世界的排斥，又獨自面對那些可以輕易毀滅人類文明的災厄。”
“如果我能早一點，就能替老師分擔兩三個末日的壓力，如果我能早一點，老師或許還能在這個世界多待一會兒，曼陀羅她也就不必……”
話語，在此時頓住，彷彿有些事她無法說出口。
“但至少琉璃冕下她留下的坐標，也為我們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
妖精王只能如此寬慰道。
“時間……時間……時間……”
少女口中彷彿念叨著這一個詞，卻又突然笑了出來。
“她用生命爭取到的時間，而我只能在這裡浪費時間，真是可笑啊……”
“羽兒，每當我看到王庭上方的‘雲中天’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四面八方有源源不斷的嘲笑聲朝我湧來……”
“一個世界的原住民，無法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創造出來的文明與火種……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這個文明早就在幾百年前就該毀滅了吧……”
“要不是老師的出現，將魔法少女的種子播撒在這片土地上，現在的這一代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出生。”
“她告訴過我，魔法少女點燃的光亮象徵著希望，種子已經播下，只需時間等待，生根發芽，希望會越聚越多，直到撕破絕望編織的黑幕……”
“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等那一顆顆播種而下的種子，真正的生根發芽成長，或許我們的確有力量拯救自己的世界，但太晚了，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了，種子已經來不及發芽了。”
她訴說著語氣中竟還透露著一股淡淡的絕望，那是屬於過去的絕望，那是她從未忘記過的感覺。
“時間是最寶貴的，因為我們的無能所丟棄的時間與空間，需要更大的代價去挽回……”
“這片雲中天或許稱得上是老師對於這片世界最後的饋贈與溫柔，但換而言之，在我眼中，這裡也是老師的墳塋，阻擋住那些末日邁進腳步的，是老師的墓碑。”
“是我無能……”
長久的沉默，回蕩在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