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59章 至純
白火化作她的千縷髮絲，銀河織出她的翩翩長裙，點燃的日與月宛若星瞳。
她所行之處，火於水中燃燒，光與暗而共存，時間，空間，邏輯，乃至是最基本的物理規則，都因她的行跡發生了扭曲和改變。
此時此刻的彼岸花少女猶如喪家之犬般被“祂”單腳死死的踩在地面，體內之前抽取收集的力量，正如被扎了洞的皮球般瘋狂的往外泄出。
力量與力量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結局的天平早有其傾斜的方向。
可到了這一刻，贗品小姐反倒不害怕了，她的胸口被“少女”的水晶高跟鞋死死踩住，尖銳的鞋跟更像那秘銀長釘一般，刺入她的體內，令其動彈不能。
“祂”高高在上，她匍匐在下。
局勢反轉的如此之快，贗品小姐的眼中已然沒有了對勝利的渴望，沒有戰敗的羞恥，沒有失敗的憤恨，只是獃獃的看著上面那將取她性命的“人”，腥紅色的眼瞳之中只到映出那一人的身影 。
她好似看痴了……
“真美啊……”
她發自內心的讚歎道。
“這張臉如果屬於我該……”
“噗嗤！”
贗品小姐的話未說完，她的頭顱便被“少女”另一隻迅速抬起的腳踩了個稀碎，腦袋猶如西瓜般炸的四分五裂。
但想象中的腦漿腦花血液灑滿一地的場景倒沒有出現，這終究只是一具分身，分身再擬真也只是分身。
封鎖於這體內龐大的力量貌似開閘泄出的洪水般，在饕餮的胃內橫衝直撞，然而，做完這一切的“少女”卻對這些唾手可得的力量視若無睹。
“祂”的眼神淡漠，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
或許在她的眼中，這些被贗品小姐辛辛苦苦收集來的龐大力量，不過是一大堆摻雜著沙石，品質低劣的米糠罷了。
身形已經被消耗到只剩下半透明狀的黑琉璃漂浮在半空中，目睹了這一切，再見到少女，一腳踩碎了那位“贗品”的腦袋，也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像沒有價值的贗品，就應該在地上摔個稀碎才對。”
“不過相比於這個，那孩子的完全反轉體，竟然是這副樣子嗎？真是美呀，不愧是融合了我與琉璃的力量。”
“就是精神方面，即使有兩個人的協作，精神意識也被神性大部分的壓制了嗎？”
黑琉璃喃喃自語道，其實她也發現自己的手臂開始潰散。
用了太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世界意識已經被到自己這個黑戶，開始排斥自己的存在了。
意識到這一點，黑琉璃也不再猶豫，雙手搭在嘴邊做大喇叭狀朝“少女”的方向喊道。
“記住你現在的狀態，恆晞就是這樣，怎麼樣？很簡單吧？”
“不過不要高興的太早，如今你們這隻算是不完整的恆晞，就這副狀態，也是需要我與琉璃的力量調和，才能推著你們勉強進入。”
“認真的記住現在體內的每一寸變化，我可馬上要回去了 ，世界的一則我無法干涉太多，接下來就該你們走出自己的路了。”
“少女”望向黑琉璃的方向，微微皺眉，那雙淡漠充斥著神性的眼眸幾經努力，終於算是勉強擠出了一絲微弱的感情。
“祂”點了點頭像是在感謝。
“對了，趁著這個狀態還沒解體，趕緊去做，你們要做的事吧。”
說完最後一句，黑琉璃的身形完全化作了四散的光粒，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她的存在。
“少女”凝望著黑琉璃最後消失的方向，此時才緩緩的開口，如同生鏽的機器一般。
“謝……謝……”
“祂”很努力的道謝了，只可惜這兩個字說出去，對方就已經走了。
這具身體操控起來還是太過艱難了，之前的戰鬥完全是憑藉著本能，可一旦想要控制自己身體去做一些複雜的事，變顯得極為費力。
饕餮因為肚子中肆虐的魔力，疼得死去活來，遮天蔽日的身體從天穹掉入大海，砸出千尺高的海浪，它在海洋中翻滾，攪騰著，無數的魚蝦海族皆被牽連，頃刻間，碾成肉泥。
不多時，饕餮的身旁像是滴入了紅色的染料，鮮血浸透了海水，帶著那海洋獨有的咸腥。
而至於魔法少女們只是守在海岸線邊，遠遠的望著並未有動手的跡象，這些年，海洋里完全成了海妖的老巢，每年沿海城市都要遭到海妖季節性的衝擊與破壞，而這些海妖又因為數量眾多且會退居海洋龜縮，實在無法清理乾淨。
可以說，沿海的海妖成了邊境鎮守魔法少女最頭疼的問題之一，眼下有了饕餮，這麼一位自動絞肉機掉入了海中，這些魔法少女們巴不得饕餮再掙扎的更大一些，好無意間碾死更多的海妖，節省明年的工作。
“海倫娜，這，真的不用干涉嗎？”
鈴蘭看著快被饕餮完全攪渾的海洋，神色微有些擔憂。
“曼陀羅畢竟還在它的肚子里，要是鬧得太凶的話，萬一……”
海倫娜也緊蹙眉，手心中緊緊握著自己的修羅戰刀與坐標之劍。
一旦狀況出現偏移，作為當局戰力巔峰的她必將會立即介入。
鈴蘭說的並無道理，任由這饕餮繼續鬧騰下去，也不知道鬧騰到什麼時候，更關鍵的是，都過去這麼久了曼陀羅還沒有出來，甚至連一道訊息都沒有發出，饕餮的肚子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等，再等五分鐘，如果五分鐘她還不出來，我們三人便協力。”
“協力如何？”
荼靡似是猜到了什麼，還是追問了一句。
海倫娜冷冷的凝望著那醜陋的饕餮巨獸，最終只是冷冷的吐出四字。
“開膛破肚。”
擁有了新的身軀，行事也極為方便，剛剛的打鬥明顯是震塌了地下實驗室的唯一入口，那些堵死入口的混凝土石塊，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清理乾淨的，但“祂”顯然不需要為此麻煩。
直接無視物體的堵塞，“祂”直接穿過了被堵塞的部位，循著記憶的路線和氣息的辨認，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埋藏著秘密的實驗室內。
實驗室中，原先與曼陀羅對話的那具軀體已經被撕的粉碎，血肉流淌了一地，地面被猩紅鋪滿，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這狹小的區域。
但“祂”不管，腳步所踏及之地，一切塵垢污穢自動驅散，無瑕的水晶高跟鞋輕扣於地面，發出如凜冽清泉般的迴響。
被扭曲血肉和血管包裹的牆面之中，少女的身體已經近四分之三的被吞沒了進去，現在只能勉強的看到那裸露在外的四分之一的部分。
“祂”的到來像是喚醒了少女，她費力的睜開眼，卻也只能睜開眼，雙手雙腳都已經被血肉完全吞沒同化，若“祂”不來，恐怕要不了多久，“蔣淑潁”和“蔣影疏”最後的存在也要被徹底的埋沒。
看到有人到來，少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布滿血絲的麻木眼神中燃起了希望之光，她艱難的張口，發出的卻不像是少女空靈清冽的聲音，而是乾枯的，嘶啞的像是怪物般的哀嚎。
“殺，殺死她……！”
看見人的第一眼，竟不是求救，而是詢問是否已經殺死了那位仇人。
“祂”幅度極其細微的點頭，“蔣影疏”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她那已經被扭曲到難看的臉上，擠出了一絲欣慰的笑話，遂緩緩閉上了雙眼。
“殺，殺了我……我，我是核心……”
蔣影疏很清楚自己的結局，被作為饕餮核心的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與饕餮共存，而曼陀羅小姐千辛萬苦來到這裡，不僅僅是為了救自己，還是要破壞核心裡應外合的斬殺饕餮。
對於這一點付出，蔣影疏沒有異議，能夠替母親，父親以及那一批倖存者報仇雪恨，算是了結了她心中唯一的執念，此時此刻，也該發揮她最後的價值了。
“動手吧……”
“……”
“祂 ”沒有說話，只是默自點了點頭。
“蔣影疏”閉上雙眼，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與謝幕。
“祂”看著慨然赴死的少女，臉上想擠出一絲微笑，可面部的肌肉像是被注入了大量的502膠水一般，無論她怎麼努力，嘴角依舊是費力且難以扯起一絲弧度。
這下子真要想笑，能勉強扯出來的弧度，表現出來的表情，恐怕是笑比哭都難看了。
算了……
支撐這個狀態極為疲憊，“祂”不再浪費時間，是腦海里回想起那一日，李師傅臨走時對她所說的話。
……
“話說鍊金術就沒有弱點嗎？連煉成生命這種東西都能搞出來，這樣的技術是否太過禁忌了？”
“自然是有弱點的，凡事都講究相生相剋，華國的五行八卦是如此，國外的鍊金術也有此理，不過，相比於剋制，鍊金術還更講究純度。”
“純度？這就是你把自己的手機鈴聲設置成放手一搏的原因嗎？”
“咳咳……說正事，之前有跟你說過鍊金術的終極目標是通過物質轉化現實精神的升華，但這也不全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鍊金術領域認為精神是最接近純粹之物，像由精神之力煉成賢者之石就是此理……”
“說的通俗易懂一點，所有鍊金術士都想完成的最終目的，或者最高境界——至純。”
“絕對的純潔，絕對的純粹，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乾淨的精神是最接近這一境界的精神物質，所以從鍊金術誕生以來，一位鍊金術士都想盡法子的研究精神領域的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有真正研究透了精神，創造出最純粹的精神體，希望能夠達到那至高的領域，至純。”
“在至純之境面前，一切的鍊金術不過是存在著瑕疵的小把戲，黯然失色，逐漸退化到其最原本的樣子。”
……
回憶到此刻結束，“祂”驀然的睜開了眼，抬起手，翹起食指，緩緩的靠近少女，並輕輕的點在了其額頭之上。
雙方肌膚接觸的一瞬間，一抹純粹到能明耀人眼眸的光華綻放——
【鍊金術至高奧義•至純】
純金的光輝瞬間籠罩了少女的臉龐，蔣影疏只覺得好似有一滴熱水滴在了自己的眉心，然後便是溫熱的泉水匯入體內，那些被血肉侵蝕，冰冷滑膩的噁心之感在逐漸消退，麻木的四肢竟開始奇迹般的恢復。
她想要睜開眼，可被施加【至純】的她如同一尊黃金雕塑般動彈不得，連睜眼都辦不到。
至純的精光與血肉接觸，那些肆意生長的肉芽開始如遇到了剋星般迅速潰退，血肉在退化，裸露出少女白皙無瑕且毫無遮蓋的肌膚，那過程就像是脫衣服一般。
只不過普通少女脫的是身上的衣物，而蔣影疏脫的是那粘在身上，甚至與血肉融為一體的血肉之衣。
直到最後一點，血肉與腳趾間斷開了聯繫，“祂”迅速收斂了金光，蔣影疏這具身體同樣也是煉金產物，如果不把控好時間，怕退化的不只只是這些血肉，她的這具身體也得退化成嬰兒狀。
“祂”伸手抱住了從血肉之牆中脫落的少女，感受到對方的溫熱的體溫，鮮有感情的眼眸中艱難地閃過了一絲欣喜的波動。
這下子就不用犧牲“蔣影疏”了，與血肉之牆完全斷開聯繫的“蔣影疏”完全脫離了核心的身份，就在脫離的瞬間，一顆血墨色的水晶掉落在了地面，緊接著，在其接觸的地方，無端便有扭曲的血肉生長而出。
這就是真正的核心，蔣影疏體內被強行塞入植物，“祂”沒有多看，只是一腳踩碎了那連超衛魔法都能扛下的堅硬核心，隨後伸手抱進了懷中赤果果的少女，開口緩緩道。
“別擔心……我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