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44章 殺了我
“車子壞了，可是要賠錢的。”
原本好好的黃白計程車突然變成了露天敞篷，青年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曼陀羅小姐是在迴避我剛才的問題嗎？”
白之聖女臉上依舊洋溢著感染人心的笑容，繼續追問。
“人不人，怪物不怪物的，我不在乎，只要我不去主動傷害別人……”
“可話可不是這麼說，就算你還保持有理智，不主動傷害人類，那你以前的那些同伴卻早已將你視作異類，你猜猜看她們見到你的那一刻，是會選擇與你擁抱，還是用刀劍插入你的腹部？”
“……”
青年神色未變，但深邃眼底的猩紅之光卻已經隱隱有壓制不住的躁動。
囈語之聲在大腦內回蕩，名為理智的小島直面瘋狂浪潮的衝擊，苦苦支撐。
白之聖女似乎是看出了南郁離眼底壓抑的痛苦，淡金色瞳孔中綻放出來的光芒與笑意愈發明媚。
“來吧，來到我這邊吧，捨棄你身為人類身份的所有累贅，迎接主賜予你完美無瑕的生命與軀體，至此你將完全褪去南郁離的名字，成為繼我主的第二個聖女，成為我可愛的妹妹啊～”
魔音在不斷誘導，青年的眼帘似是疲憊的半垂。
“敞篷”計程車頂端吹來冷風，吹起青年凌亂的短髮，涼意刺激著他的神經，也帶起來聖女身上的白紙，白紙在空中飄揚，環繞在青年的身旁，即將要將他整個人包裹，封入重生的“繭”中。
可就當第一張白紙即將貼在青年裸露的肌膚之上時，南郁離抬起了頭，眼底的痛苦盡數消失，轉而顯露的是蓄謀已久的狡黠。
無風自燃的黑色火焰燒盡了他身旁的所有白紙，在白之聖女略有驚訝的目光中，青年又指了指頭頂。
“所以你準備怎麼賠償我的車頂？”
白之聖女的目光變得奇怪了起來。
她有些無法理解南郁離的思維，明明剛剛都差點被她得手了，她甚至都已經感受到青年心底那逐漸鬆懈的“門扉”，只要打開那扇門，就能真正的將眼前這位魔女掌控在手中。
只要將她拖入繭中，“主”就有辦法將它變成第二個自己。
“沒錢吧，沒錢還敢出來混？”
青年看著少女逐漸眯起的雙眼，冷哼一聲。
“我管你怪不怪人不人的，在老子眼裡打壞了我的東西就得賠錢，不賠錢，所有什麼罪孽命運虛無縹緲的東西，全部免談！”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滾出去，要麼我陪你打一架，誰贏了，誰留下？誰輸了，最後任對方處置。”
說話間，一塊墨黑色的寶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南郁離的掌心，“道標”的氣息令白之聖女警覺。
被主賦予新生的她自然不懼怕正常的魔法少女，可眼前的這位明顯就不正常，說他是魔女，他還能變回原本的模樣，這是魔女所不具備的能力，說他是魔法少女，可他身上那濃郁的墮落氣息與瘋狂囈語，自己隔著老遠都能察覺到。
眼前的這位是特殊的，是打破常規的存在，不能用刻板的思維和目光去揣度。
“可我們要是真打起來了，這小小的一座三線城市可不配作為月皓級魔法少女的戰場，到時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也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吧？”
原本活躍的白紙在瞬間歸於平靜，白之聖女面孔上的那些“裂痕”紛紛消失，她又重新變回了白鷺的模樣，就像是一位人畜無害的文靜少女。
“呵，你不會還真把自己當做天災了吧？”
南郁離冷笑。
“你大可以試一試，話說在主賦予了我新的生命之後，我還沒有完全嘗試過展現自己的完全姿態呢～”
少女的臉上滿是自信，看不出任何的“退縮”的痕迹。
青年握緊了方向盤，他不敢賭。
如果這座城市是一座空城的話，他早就二話不說，選擇變身，跟這個滿嘴胡言亂語，亂他道心的白紙少女打成一團了，只可惜，這座城市裡有幾十萬無辜的生命。
而在這幾十萬條人命里，還有那麼一些極少數的是自己無比珍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存在。
他不能衝動，衝動能夠帶來的後果不是他能承擔的。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打打殺殺終究是不好的，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潛在的信徒死傷過度，我給這座城市三天考察期……”
“在這三天里，我會坐在你車子的副駕駛上，跟隨著你的眼睛去觀察這座城市的人和物，如果城市中的人的確善良，無暇，那我就放過他們獨自離去，但如果……”
“這座城市內的人類的確罪孽深重，我也必須遵從主的神諭，將凈化與救贖的光芒帶給他們。”
話語的最後，白之聖女的聲音中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為人的感情，浩瀚空靈的聲音是滿滿的神性與無上威嚴。
“怎麼樣？我的提議如何呢？”
“……先把車頂給我補上。”
青年的回答讓少女臉上的表情出現了明顯一瞬間的僵硬與裂縫，不過很快，完美的微笑又回到了她的面孔之上。
“如你所願。”
無數的白紙從少女的身上飛出，白紙們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匯聚在車子被削掉的部分，以絕對精巧的方式摺疊著自己的身體，近數秒便補全了車頂。
青年抬頭看了看自己頭頂白色的車頂，又看了看少女。
“小問題。”
白之聖女打了個響指，白色的紙張身上開始蔓延出顏色，完美適應補全了車子的車頂，根本尋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南郁離踩動了發動機，車子開了出去。
而在人無所察覺的車底，那片車子覆蓋的陰影處，被連同車頂一同削掉飛出去的“腕足”悄無聲息的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見。
特策局，局長辦公室內。
處理完公務，用指紋解鎖電子門，進入其中的藍采歌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但很快，她鬆懈的神色猛的一緊，褐色的瞳孔鎖定了辦公桌底下的陰影。
“別躲著了，私闖別人的辦公室可是沒禮貌的行為。”
在女人的冷身命令下，桌底原本一動不動的陰影，突然像是活過來般開始蠕動，陰影的力量匯聚成一段“腕足”，又迅速變幻成人的雛形。
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時，藍采歌的瞳孔猛地一凝，心理素質極佳的她都差點叫出了聲。
那人的面孔她認得，她曾在接收到上級發來九三慘案的部分文件時，在遇害者名單上，看到過這人的面孔。
“你是，藍蝴蝶！”
“藍局長竟然認得我，看來我的名字還算沒有被人完全遺忘嘛～”
說話的是一位海藍長發，頭上扎著蝴蝶樣式發繩的嬌俏少女，她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清脆悅耳的聲音中透露著一股鄰家少女的活力。
藍采歌眉頭緊皺，她下意識的站起身，就想要摁響扶手旁邊的警報按鈕，然而等到她剛想行動之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目光儘力下移，才發現自己身下的影子不知何時已被定住。
“不要那麼害怕我嘛，雖然我知道我是個死人，但畢竟這世界上都有魔法少女的存在了，死而復生什麼的也不是那麼難以相信了吧？”
少女的臉上露出苦惱的神色，完全就不像是一個已死之人。
“哦，對了，我是來送東西的。”
說著，她伸手伸向身後，不知用什麼方法掏出一柄造型極其獨特的長條麻袋。
她將麻袋放在了不能動彈的女人大腿上。
“這是我們隊長命令我送過來的。”
“她還讓我順便轉告一句，藍局長，如果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請用這把劍，殺了他。”
聽到這聲囑咐的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縮，緊接著，名為藍蝴蝶的少女便在她的眼前再次化作蠕動的“腕足”，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禁錮的感覺完全消失，女人進一步定的環顧著四周，卻也沒有第一時間去摁響警報的按鈕，她感受著大腿處沉甸甸的那塊長條麻布袋，伸手解開了麻袋頭部的繩結。
僅僅是暴露出一小部分，那道純白的光芒便完全映入她的眼中。
那的確是一把劍，一柄很漂亮的劍，宛若藝術品的劍，優雅的禮劍護手處似是用密銀般的材質雕刻著精緻的鳶尾花圖案。
劍格與劍身末端處用古曦文銘刻著六個字——白鳶尾之祭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