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48章 吞噬
巨人倒下了……亦或者說，在被白光吞沒的瞬間，祂便已經融化。
待到那照亮世界的光芒散去，世界再次陷入了平靜，劍刃朝下沒於地面，少女抓持著劍柄，單膝跪倒在地上，勉強支撐著個人的平衡。
很顯然，在發動剛剛的“真名解放”后，她很虛弱，雖然敵人已經被解決，只剩下那遺留在原地的半邊殘骸和那柄擱淺在沙地之中的黃昏殘劍。
全程被保護，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南清瑤用手半捂著眼，半蹲的身體微微站起，在光芒的照亮下，她終於得以看清那位少女的臉龐。
除去瞳孔的顏色和身上的衣物氣質，南清瑤確信，她就是自己所認識的曼陀羅姐姐。
戰鬥已經結束，所有都歸於平靜，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想要去接近虛弱的曼陀羅姐姐，哪怕只是到她身邊去扶她一下，也是好的。
只是，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就如同那些處於潛伏期的病症一般，身體好，抵抗能力強的時候，看不出問題，可一旦身體的機能因為某些原因陷入了虛弱，那些埋藏在體內的禍根就會在此時突然爆發。
“呃啊啊啊！”
南清瑤剛剛站起身，準備小跑接近，突然聽到了一聲壓抑許久的痛苦呻吟，剛剛還能勉強半跪著的曼陀羅姐姐此刻身體竟已經蜷縮成了蝦米般，雙手捂著小腹，臉上儘是猙獰的神色和冷汗。
“曼陀羅姐姐！”
少女失聲叫道。
少女的驚呼聲，曼陀羅彷彿聽不到一般，她此刻已經痛苦地倒在地面蜷縮掙扎著，急促的呼吸，如雨般的冷汗無一不側面證明她此時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不要……至少不能在這……”
少女虛弱的咬牙呻吟道，聲音中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可現實的發展往往不是語言能夠挽回，少女身下的黑影愈發深邃，直到那原本透光的陰影陰沉如泥潭般肆意蠕動，漆黑的“腕足”扭曲這身形破土而出，祂們如飢餓已久的豺狼般朝著不遠處的巨人殘骸撲去。
巨大如高塔般的骨架被延伸的“腕足”一一拆解，肆意拖入陰影中吞噬，而在此進食的過程中，仍處於痛苦中的曼陀羅外表開始發生改變，純白的髮絲像是染上墨水般變黑，緊接著便是琥珀色的瞳孔，酒紅的餘韻從眼底盪開，不出幾秒便徹底侵佔了少女的眼眸。
然而，變化還未徹底結束，黑色不是最終的形態，隨著“腕足”們的進食越來越多，黑色的長發也像是褪去了墨水的暈染般，逐漸顯露出那毫無溫度的銀色。
南清瑤捂著嘴，顫動的瞳孔充斥著難以置信，她以極近的距離“欣賞”完這番屬於“腕足”們的饕餮盛宴，數百米高的骨架被吞噬殆盡，就連那柄擱淺在沙地上的黃昏殘劍，也被最後一隻“腕足”一併拖入了陰影中。
而這場盛大的歡宴，滿打滿算所耗費的時間不過半小時，巨人不見了，殘骸不剩了，就連人家的武器似乎都被貪吃的“腕足”們連吃帶拿，搬回家當小零食了。
此番景象完全超乎了南清瑤心中對於魔法少女的幻想，她想象中的魔法少女應該是那種美好的，純潔的，有無數採光環繞的，就像是童話書里的……
一切的想法到此處戛然而止，她茫然的環顧的四周，看向自己腳底下所踩著的那些“齏粉”，這些已經分辨不出原本模樣的粉末，或許就是某個曾經活生生的人。
在災難面前，童話救不了人，能救人的只有……
她的目光再次轉向了剛剛從地面上爬起，但身上還留著香汗的曼陀羅姐姐，身上的那些異常變化隨著進食的結束全部復原，只是她的眼底仍殘留著些許……對於自身未知變化的恐懼。
“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曼陀羅看著自己的雙手，最迷茫，最無助的語氣問出了她此時心中的疑問。
微風從她耳邊拂過，沒有人能夠給她解答。
這是南清瑤第一次看到自己印象中冷漠，強大且溫柔的曼陀羅姐姐露出那般恍然而無措的表情，幾乎是一瞬間，她心底原本那些對於未知的恐懼全然散去，剩下的便只有衝上去，緊緊的抱住那個她。
這份感情無法用言語去形容，誰能預想到，平日里冷漠堅強的大姐姐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這麼一副柔弱無力的模樣？
南青瑤甚至不知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是憐惜，憐愛，還是單純的母性爆發，看到膽怯個體所產生的保護欲。
但這一切的想法，隨著畫面的再一次變換，完全崩潰了……
所以說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南清瑤所有的表情徹底僵在了臉上，這一次茫然的表情也徹底佔領了她的雙眸。
當白髮的少女站起身，迎著喧囂的風兒看向日出，點點白色的熒光自她的體表潰散，曼陀羅解除了變身，露出了在光芒環繞下的真實面容。
那是一張絕世冷……冷漠熟悉的臉龐，少年的線條和稜角是那麼的熟悉，清爽的黑色碎發有些雜亂，他看著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眉宇間帶著對於未來的茫然與未知。
“哥……哥……”
少女原本緊貼於胸口的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視線失去了聚焦，瞳孔散去了高光，就連話語都變得模糊不清。
或許是這一聲呼喚真的讓少年聽到，他轉身看向了身後一直存在的少女，眉頭輕輕蹙起，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疑惑。
“你是……”
夢在這一刻徹底潰散，冰冷之感將少女的精神從過去拖回現實，視線再次聚焦，現實的聲音和畫面一下子匯入大腦，讓她恢復了對於四肢五感的掌控。
“我……”
睜開眼睛的南清瑤第一眼便看到了臉上同樣殘留著震驚表情的三位魔法少女成員，然而，還未能等到第一人開口打破這僵局，剛剛清醒的少女便兩眼翻白，身體一抽一倒，再次暈了過去。
第一時間抱住南清瑤的離瞳伸手在她的鼻子下端試探了探，鬆了口氣。
“還好，應該只是暈過去了。”
她轉身對著眾人解釋道。
“普通人第一次接觸魔力，對於這些東西的抗性較低，是會出現副作用的，只是……”
泡沫有些欲言又止，藍采歌那些讓少女看到過去的雪霧，雖然沒有直接作用於她們身上，但那些揮發的魔力還讓她們捕捉到了些許殘破的畫面。
黃昏下的巨人，殘破的大陸，白色的曼陀羅大人，以及那柄被她稱之為聖劍的真名神器。
至於後面的畫面，她們著實沒有看到，只是看南清瑤的表現，似乎對她的衝擊有些大呀。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向已經散去了魔法氣息的藍采歌，感知到三位隊員眼中對於未知的渴求，藍局長沒啥好臉色的白了她們一眼。
“去去去，就那麼想知道別人的隱私嗎？”
“局長，我們……”
“回去工作，這是命令，能讓你們在旁邊蹭到那麼多絕密的信息已經是我這個局長寬宏大量了，至於後面還有什麼，但這丫頭醒了之後，你們自己去問就好了……”
“當然是得她自主願意的情況下。”
藍采歌說著這話，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躺在離瞳懷中昏迷過去的少女，便下了逐客令，將三位趕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重新恢復平靜，藍局長坐回自己的位置，單手撐著腦袋面露疲憊和苦澀。
真的是，這一天天的……
明明自己都已經退役，進入半退休狀態了，怎麼就不能讓自己舒服點安度後半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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