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惊惧
在那个瞬间，奥露可理解了【魇】如此恐惧的原因。
那是与她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甚至物种根本上就位于两个层面，有着天堑般本质差距的超凡脱俗存在，对方可以轻易………..不、恐怕甚至不需要亲自向她出手，仅仅只是被那宏伟意念扫中且识别出异样的顷刻，就会被毫无悬念地彻底抹杀吧。
明明没有试过，但仿佛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对方的存在即规则本身，是理与法化身的不可思议之物，比【梦魇之灵】更加伟岸且强大的真正主宰。
甚至奥露可能隐约感觉到，若非与【魇】的融合让她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权能】之力，尤其在精神方面水平大幅攀升，她或许连此股宏伟意念究竟来源于何处都无法察觉，就像蝼蚁碌碌人生，即便拼了命地仰起脑袋也只能看见那一点点可怜的空间，根本无法判断天空彼端的视线究竟来自哪位巨人一般。
但对方并不是什么巨人，祂是……..神，真正的神明！
一位神明，此刻竟然就藏身在【学院都市塞恩斯】之中，甚至仅仅因为她向那个叫做米娅的女仆出手，就亲自发动了如此大规模的扫描？这到底是为什么！？
仅仅能够意识并观测到神的存在，便已超越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凡物，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能深切感受到双方那天与地一般不可逾越的差距，只能在神的尊威中瑟瑟发抖。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哪怕那恢弘一瞥中并不带有任何杀气，只是被几颗河面上腾起的气泡吸引、而随手投来的视线，意识到自己正是那恐怖存在寻找目标的奥露可、依旧被如此难以明状的莫大恐惧吓破了胆。
耳畔仿佛有无数嗡鸣般的杂音席卷不散，瞳孔与嘴角不受控制抽搐着，一股股白沫因过度惊恐和濒死的恐惧不断滴落在地，甚至连下身某处都传来大片温暖的潮湿之意。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有丝毫异动，【魇】亦仿佛彻底消失般失去了生息。
好在神之一瞥来的快去得也快，直至那生机盎然的神念彻底远去，连大气都不敢多出半分，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奥露可才终于瘫软在地，大口大口汲取着裹挟有些许氨臭的空气。
“哈………哈……..哈啊………哈啊…………”
为了尽快掌握【梦魇】权能，她的身体状态本身就不是很好，之前靠【梦种】附身于菲洛艾潜意识时还受到了那样强烈的刺激，再被这么一折腾，此刻几乎连动弹的力气都快没了。
虽然出了不少丑，但这里毕竟只有她自己一人，只要勉强自己不去注意、倒也不至于太过如何…………
更重要的是，那位惊鸿一瞥神明带来的深切恐惧与阴影，几乎已经化作灵魂深处的强烈烙印，击溃少女的勇气，让她完全失去了由于得到【权能】而暴涨的信心。
“我说…….你、你们要对付的居然是这种难以言述般恐怖存在吗？开什么玩笑啊，不可能的，面对如此超越人智的………神，无论想做什么最后都必然功亏一篑，我……我……….”
彻底失去了斗志的少女这般喃喃呓语着，但比起最初感知道对方存在时的惊恐，【魇】此刻反而却渐渐冷静了下来，甚至在奥露可心中沉吟安慰道。
“先别急着气馁，不怕告诉你、咱们背后其实也存在着不亚于那位神明的后盾，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暂时不便在这个世界出手罢了。”
“虽然我也没想到那位神明会出现在塞恩斯，甚至跟………但说到底、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和神明对抗乃至将其击败，今天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比预期目标获得了更大收获……………”
奥露可微微一愣。
“呃、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祂也降临了塞恩斯………且会对那个小血族作出反应，光这则消息本身、便已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呢。”
“我不太明白………….”
“没关系，用不着完全明白，还是那句话、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做好分内之事，拿到符合预期的利益………仅此便足够了，不是吗？”
“放心吧、神明有神明的傲气，只要你别自寻死路主动跑到她们面前去蹦哒，像今天一样好好躲起来，对方是不会专门来将你如何的。”
似乎在【魇】的安慰下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奥露可扶着墙站起身来，抹掉唇边白沫、顾不得处理地上那一滩显眼的水渍，很快露出几分认真之色。
“你确定吗？我需要再强调一遍，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不能让殿下遇到任何危险，这是我们合作的底线、
“呵、放心吧，我们并没有打算把这里彻底毁灭，区区一座凡物的城市也没资格让陛下如此步步设局，只要你能按照计划引导那位皇女在恰当时机规避，甚至完全将其纳入掌心之中妥善操纵，她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还是那句话………放任其行动反而更容易出意外哦。”
“你已经见识到了那些真正超越人智的力量，应该能明白我并没有在虚言恐吓。”
“……………”
奥露可没有回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微微颔首以回应，见其如此，【魇】也很快继续叮嘱道。
“好了，这里不安全、还是赶紧先离开再说，这次虽然侥幸躲过、但肯定还是被祂隐约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现在只能更改计划、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暂时蛰伏才行了。”
“既然对权能的使用也算基本已经熟练，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把那位皇女和她身边亲信拿下，对咱们后续行动会有不少用处，你觉得呢？”
“…………..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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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漂浮在一条古老悠长的大河之上，那河水清澈而平静，如同无波无澜的明玉，倒映出无数光影。
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母亲温暖的怀抱，又像是被柔软云朵包裹着身体每一个角落，令少女感到前所未有、又似曾相识的安宁与松弛。
上次体验这种美妙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呢？那条河，那些光影的内容………….
混沌的思绪有些难以展开回忆，漂浮在河面上、米娅努力睁开了些许眼睛，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身边梦幻琉璃一般，被河面倒映出的光影———
——少女看见了熟悉的模样，那是她自己，从幼年降生之时开始，一天天长大成人，偶然成为了第六王女殿下身边的一名女仆，生活、波折、改变，直至如今作为血族而存在的每一份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