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粘稠之线
“…………？”
就在薇莉丝如此暗自思索着的时候，某种仿佛受到难以言喻干涉和注视的微妙不适感、突兀顺着神念传递而来，那玄而又玄的感知甚至穿透了【永恒庇护之光】的阻隔，牵引着牧师小姐主动抬起头，向琉璃水晶般纯净的金色光壁遥远顶端眺望而去。
第一次，与那漩涡中央似是而非，宛若眼眸般宏伟的核心正面对上了“视线”。
啊、原来这就是……….【命运】么。
没有畏惧、没有惶恐、就连那份最初的神秘感也随着不断靠近和了解而渐渐淡去，真正面对面感受到祂的存在时，薇莉丝几句前所未有般平静，只留下对那份不可思议概念的客观直感。
……….粘稠。
来自过去、未来和现在的无数生灵因果、命运，纷扰交织于一团，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裹挟，只是这样用眼睛去看、难以挣脱的束缚感便如绳线般缠绕而来，令人周身滞涩。
那比城市还要巨大的“眼”，那遮蔽了大平原几乎每个角落的漫天黑云，并不是真正实质上的云，也并非什么魔力或特殊力量形成的障眼法，而是由数之不尽、世界诞生至今千万年来万物命运交织的沉积汇聚而成，一旦在现实中现身、就会化作如今这般污浊模样的超因果集合体。
不为人知、却又缠绕着世间一切的万事万物之影，【创世之树】的暗面。
这便是——【命运之轮】。
越是强大、寿命悠久的个体，对自身因果和命运的控制便越发重视，因为在达成不灭的【永生】、超越寿命甚至是生命形态限制后，这种难以防备的无形纠缠、反而会对其造成比凡人更明显的影响。
大概正是因此、即便拥有正面对抗祂的力量，远古时代的诸神也不愿与【命运之轮】相关之物有任何牵连，导致当时的【命运代行者】求助处处碰壁，只能无奈地另寻出路。
而亲身站在祂面前的如今，薇莉丝才真正明白那些神明究竟在忌惮和畏惧什么。
黑云漫天、黄昏压城，粘稠的因果只是在这样的一次对视之下，便已化作无数寻觅到甜美饵食的饿鲨般蜂拥而来。
神明的概念超越了因果，如同世间至净的无垢之体，无时无刻净化着身上多余的“残渣”，正因如此，祂们的存在反而会成为某种最佳媒介、比普通生物更容易吸引“脏东西”靠近。
就像一盆黑墨倒进水池里，总是会向更清澈的区域自然蔓延，因果也是同理。
此时此刻，那些并不属于薇莉丝、甚至已经不再属于任何生物，纯粹污秽一般的整个世界积淀因果残渣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通道，如同放开闸门一般自然而然向着同位格的存在传递和扩散着，就像一圈圈缠绕来的丝线，粘稠而滞涩，几乎令少女本能般感到了强烈厌恶。
【命运之轮】是不具备意识的法则之灵，因此即使承载容纳了再多的混乱因果，也不会对其运转造成任何影响，但拥有自我的个体却并非如此，这大概便是【规则】绝对不允许【命运】形成意识思维的原因吧。
整个【世界】的因果太过冗杂，绝不是任何单一个体所能承受的，即使【神】也不例外。
“哼！”
那丝丝缕缕命运之线即将临身的刹那，黑发少女一声娇喝，【永恒权杖·世界之心】顶端宝石顿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浩瀚神念如烈火般呼啸而出，瞬间将所有靠近她的粘稠“丝线”焚烧得一干二净。
周遭的无形滞涩气息一扫而空，就连下意识的呼吸仿佛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果然………..”
薇莉丝暗自点头。
因果虽然难以捉摸，但也并非全然无法对抗和抵御，就像【命运代行者】用混杂着【空间】与【命运】之力的特殊护罩将自身隔绝一样，古灵域一行之后的牧师小姐也早已掌握了主动干涉因果的能力，这便是薇莉丝敢插手此事并调查【命运之轮】的底气。
成功抵挡住来自那颗巨眸的各种意义攻击，心下稍安的薇莉丝白忙中抽空瞥了眼不远处的“卡琳维嘉”，法杖中又是一道流光划过，那些被暂时剥夺和吸取的属性便重新回到了对方身上。
力量再度回归，红发少女顿时精神一振，指尖破碎的那小块漏洞也顿时自然修复如初，祂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身体、随即又有些无奈地与牧师小姐对上了视线。
【就算把力量还给我，凭此身目前的程度也还是无法和本体正面对抗的，你的确是一位相当强大的神明，甚至能够暂时做到完全隔绝【命运】带来的影响，但如果无法屏蔽掉本体对我的锁定…………..】
看祂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样子，牧师小姐赶忙摆了摆手示意其搞清楚环境。
毕竟天上的黑雷还在噼里啪啦对【永恒庇护之光】无休止轰炸着，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慢悠悠聊天的时候。
【行了行了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帮忙了？给咱在旁边老老实实看着、好好做准备就行，说到底这种程度的局面、还完全在预期之内呢。】
【预期之内………..？】
“卡琳维嘉”歪了歪脑袋，却果然停下了正准备出手帮忙的动作，很快又忍不住提醒道。
【你的权能我现在已经有所理解，说实话、稳守的确绰绰有余，但想要破局却仍缺了一股锋锐，就算本体一时半会拿你没有办法，难道你打算永远跟在我身边、保持着这种防御全开的状态吗？】
“唔姆…..稳守有余，攻击不足吗…………”
明明是被给予了这般相当尖锐的评价，不知为何薇莉丝却并未表现出生气模样，反倒像是深以为然一般、轻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判断很准确呢，没错、毕竟我的本职从来都是牧师嘛，作为团队的护盾，没事奶奶血、贴几个buff划水摸鱼就是极限了，欺负杂鱼还好，跟强敌拼尽全力厮杀这种热血战斗还是饶了我吧～】
听出了牧师小姐话有玄机，红发少女不露声色皱了皱眉。
【所以？】
她微微一笑。
【所以、我姑且也有在培养属于自己的“矛”哦，她很锐利、就像永不停息燃烧的炽烈金炎，汹涌澎湃、热烈到——足以将这片黑暗的天空彻底焚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