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视
少女不以为意，她充盈着崇高神性的眸始终停留在那被黑暗侵吞的圆月之上，似喃喃自语。
“祂是黄昏之后的永夜，祂是万事万物的终点，祂将一切意义自原点抹除，带来永恒与深邃的无，其名为——【晦】。”
“嗡～！”
名为【真名】之物落入薇莉丝耳中的刹那，两大神格同时剧烈旋转而起，它们迸发出足以破开虚妄、看透真实的玄奥伟力，将【真相】轰然展露于少女眼前！
知其名，见其身。
那【三月】的真相——
薇莉丝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
此时此刻，那吞噬了月光，如黑夜般晦暗的光芒并非纯粹空洞虚无，整颗高悬天际的主月，竟从正中之处睁开【眼】来！
原初之地的月亮，是活着的！
而她——正在与三月对视！
那晦暗的【眼】冰冷、淡漠而死寂，仅仅与之视线交汇瞬间，漂浮于薇莉丝掌心之中的【时之锚】便顷刻迸发出不堪重负的清脆哀鸣，如星环般闪耀的光芒旋转速度一瞬间跃升至原本数倍，仿佛自动进入了超负荷运转的极限模式。
但即使如此，整片【时空静流】也如同受到某种外力冲击般快速绽放出道道裂痕，竟隐有崩溃破碎开来的迹象！
不过说实话，薇莉丝自己倒是没什么太深感觉，而且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在看祂，但祂却看不见她，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注视，由时间、环境、以及【时之锚】共同构筑而成的绝妙时机，就像谈论神之真名会被其所察觉，但也同样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将其感知阻隔是一个道理。
其中差异，无非难度大小罢了。
类似情况，之前在卡琳维嘉向牧师小姐说出【命运】真谛，【命运之轮】降临而来强行冲击【铁血角斗场】时也曾出现过，但这次庇护领域崩溃的速度、却远远超过了上一回十数倍不止。
那当然并非因为【时之锚】的力量远逊于神圣三件套首饰，以套装形成的技能领域，更大的可能性………..恐怕是出在天空中那虚无死寂的【眼】身上吧。
薇莉丝重新看向对面神秘的金瞳少女，这次却并没有纠结她的身份、目的和来历之类东西，只是平静问道。
“如果我在正常情况下知晓祂的真名，与三月直接对视………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嘛………….”
少女抬手戳了戳自己光滑白皙的脸蛋，思索着笑意盈盈。
“我们怎样还不好说，但这个世界一定会毁灭哦～”
“哇哦，那还真是有够吓人捏。”
如此一来，答案便非常清晰了。
以牧师小姐所知，能够在纯粹的力量和概念上超过、甚至凌驾于【命运之轮】，有可能做到仅以战斗余波便毁灭一个世界的存在，案例是相当有限的。
原来如此，那家伙、居然在月亮上啊。
“【晦】………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
祂的真名自牧师小姐口中绽放开来瞬间，来自因果之上的浩瀚重压轰然落下，祂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甚至前所未有般激昂躁动起来，即使远隔无尽遥远距离、月食与【时空静流】的阻隔，依旧疯狂地想要寻找。
那刚刚睁开的死寂虚无之眼在牧师小姐视线中高速震颤着，仿佛有数之不尽的晦暗丝线化作弥天大网笼罩开来，祂顺着因果寻找，但却始终一无所获，直至某一刻…………
一轮崭新银光自晦暗的边角缓缓亮起，两枚伴月再度于主月之侧显现，如同束缚着绝世凶兽的锁链支柱重新开始运作，清亮的月之光辉渐渐将晦暗驱散、压制，一点点夺回原本属于自身的颜色。
月食，结束了。
那仿若代表着绝对虚无与死寂的眸缓缓闭合，来自因果之上的恐怖探寻随着沉睡散去，自始至终、都只有薇莉丝在单方面观察着对方，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她又将视线投向眼前的金瞳少女，却发现这家伙的身影竟也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飞快淡化，此时已淡薄到了几乎行将消失的地步。
不知怎的、牧师小姐心中没由来生出淡淡的感慨与惋惜，这次却并未对那万年谜语人冷嘲热讽些什么，反而主动开口问询道。
“还会再见吗？”
金瞳少女依旧只是微笑。
“你与我，又何谈【再见】二字呢？”
她挥了挥手，却不忘最后嘱咐道。
“薇莉丝，凡你所行之路永远皆为正确，这是真理、这是定数，但一定记住，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唰～”
光影彻底消散而去，【光耀】与【轮回】神格重新化作流光回归牧师小姐体内，直至此刻，薇莉丝才低头看了眼手中已经暗淡无光的【时之锚】，无奈摇摇头、将驱动到极限的【时空静流】解除。
“唉、谜语人果然还是很可恶啊…………”
停滞的时间再度流动，现实的光景重新映入牧师小姐眼帘。
时间法则的力量并非无效，虽然在【时空静流】中经历了方才那般匪夷所思之事，但现实里的月食——似乎依旧才刚刚开始。
于是、在完全没察觉到之前发生过什么的影小姐陪伴下，薇莉丝又在天台之上看了一遍似曾相识的全部过程，但……………
“这次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呢………看来那家伙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够影响现实啊。”
【时空静流】原理并不是把全世界的时间暂停，而是将使用者带入永远停滞在【现今】一刻的特殊时空裂隙之中，如今这种结果、便说明【晦】的存在已经完全超脱时间概念，对每名个体形成了完全独立的影响。
该说不愧是………..能带来【诸神黄昏】的存在吗。
目前看来祂暂时受到了封印，但这个牢笼似乎并不完善，或许………..嗯、也不知道正面对上的话，自己全力以赴究竟能拿几分胜算，穿越至今貌似还从未遇到过真正的生死之战呢～
不过就算真要打，按照那个家伙的说法，这战场恐怕也不能设置在现实世界，如今情报依旧太少，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正当牧师小姐暗地里评估着双方战力之时，影已经将结束了突然应激反应，重新分离平静下来的【影之锋】挂回背后，她从始至终都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静默看完了整场突如其来月食，至今才开口低声询问。
“薇莉丝殿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影之锋】会主动对某些事物产生反应，这场前所未见天象代表的意义恐怕不同寻常，需要【幽影众】展开调查吗？”
“…………..”
沉默着回头看了身后少女一眼，薇莉丝只是摇摇头，再度将视线投向天穹。
“影，今日之后你回一趟联合王国吧，关于成为神选英雄的事需要和莉莉娅好好说明一下，另外、帮我向她转达些消息。”
影卫小姐微微一愣，随即单膝跪地、低头颔首，毕竟这本就属于她们预定之中的计划，只是不知薇莉丝为何要在此刻特地强调。
“遵命，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