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海上海下
“轰轰轰轰轰轰！！！！！”
一声令下，帝国海军舰队第一支队共计十艘大小军舰，包括旗舰【巨海龙号】在内的主炮同时激荡起震天轰鸣。
虽然战舰远没有真正生物那般机动灵活，但在面对固定靶目标之时、那些装配在动辄百米庞然大物上的主炮，依旧能够发挥出堪称毁天灭地般的威力。
待到十余道炮击激起的光影和巨浪再度散去，海面之上早已没了原先怪物的踪迹，就连将其封冻的外部冰层都在超高温和破坏性元素下湮灭殆尽，只余下大片翻涌的浑浊泡沫与蒸腾水汽。
“好！”
“帝国威武！！！”
一击功成，卡西奥猛地挥了下拳头，指节甚至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跟在他身后的帝国军官和士兵们也纷纷面露振奋，虽然敌人来历不明，但只要确定了战舰上的火力能够对那些怪物造成杀伤，他们也就有底气多了。
不过………..
短暂亢奋之后，上将大人又像是很快想起什么一般，再度抬头望向已重新回到高空，依旧如原先那样在舰队上方来回游曳的冰蓝色巨龙，看着那恢弘翼影掠过苍穹，眸中不禁浮现出几分复杂色彩。
如果到现在都还看不懂对方的目的，他也没可能成为整个帝国第二海军舰队的总指挥了，这条龙很明显是在帮助他们对付那些骸骨海怪，之所以要在天空中不断盘旋，也只是在寻找和等待方才那样出手的时机而已。
刚刚、应该是那只海怪想要从下方突袭攻击舰队，而蓝龙精准捕捉到了对方浮上海面的时机果断出手，才能一举将其控制、成为舰队主炮轰击的活靶子。
其他先不说，卡西奥自认帝国和龙族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或交情，这条龙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亦或者、对方是为了【永冬神庭】而出手？
他用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眼里安。
“刚刚你阻止我，是因为已经猜到这龙在帮忙了吧，你认识这条蓝龙？”
“……………”
掌印使大人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刻开口答话。
他当然不可能有机会结识在过去很长时间内几乎绝迹的龙族，但在那蓝龙刚刚飞掠而下，与他们距离极为接近的刹那，里安心中还真突然涌出了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隐约间，那场诺芬堡守卫战爆发之前，他微服私访检查防务之时偶然遇见的几道身影浮现在了掌印使大人脑海中。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那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厄兽袭击，正是在那三名自南方而来少女入堡后发生的，里安早就猜到这几位小姐身份背景应该不俗，但始终没有考虑过另一种………有些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那波厄兽潮，甚至海中突然出现、导致候补神女殿下失踪的巨大触须，会不会其实是冲着她们来的、至少与其有所关联？
那天事情结束后，虽然心忧茉莱雅殿下的情况，但里安也没有忘记那位同样失踪的白袍少女其他两位同伴，专门派人去寻找过她们，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对方明明没有离开过诺芬堡，却像人间蒸发般根本寻觅不到踪迹，这件怪事里安一直都有些在意，只是忙于搜寻工作始终无暇顾及罢了，直到刚刚那条冰霜蓝龙从天而降、龙翼卷起的寒风拍打在甲板上，澎湃气息如海浪般扑面而来时，他才顿时恍然大悟！
这种感觉、和当初那位跟在自称薇莉丝的神官小姐身后，两名不显山不露水少女之一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当时那蓝发少女将气息隐藏得很好，给人感觉就只是个平平无奇武者的样子，但里安作为神庭掌印使、也本就是拥有一些特殊探查方面能力的。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发生了如今之事再两相对比、他却几乎可以确定——
这条冰霜蓝龙，十有八九就是当初薇莉丝小姐身后的两名女子之一！
可神话种本就高傲、而龙族作为其中魁首，更几乎不可能向外人低头，让一条成年巨龙化形、以护卫之类身份随侍左右，恐怕连神庭大祭司、被冠以神女之名的诺兰长公主都做不到这种事吧？
……….那位薇莉丝小姐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和茉莱雅殿下一同失踪，真的只是巧合吗？
见里安面色接连数次变幻、嘴唇犹豫翕动几下却迟迟未曾开口，卡西奥不禁狐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有难言之隐？”
“呼………..”
深吸了口冰海之上寒冷的霜气，里安缓缓摇头，吐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表情却已经变得前所未有般凝重起来。
“动手吧，我们全力协助贵军，以最快速度结束这里的纠葛，我得赶快找到殿下、向上面传信才行。”
“这北域，恐怕真要出大乱子了。”
………………………………………….
冰海之下，距离海面足有数千米深的沟谷。
明明是连阳光都难以穿透，常年累月近乎完全漆黑的昏暗海底，此时此刻、却有一名少女静立其中。
她身穿简洁干练的短衣热裤，手臂小腿与一双白皙裸足尽皆暴露在外，散发出极尽野性与无拘无束的美感，那长发如燃烧的金焰般自然披散而下，一双盘曲龙角自头顶两侧向上延伸，白金色长尾尖端的鳞片在黑暗中微光闪烁，竖瞳之中明灭着灿若耀阳的光辉，竟令人莫敢直视。
明明身处深海之中，足以令钢铁弯折的恐怖水压似乎却并未对其造成任何影响，就连海水本身都在行将触及其身躯的刹那自然向外排开，形成一圈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到无形真空，没有染湿少女衣襟哪怕分毫。
她的存在如同一束照亮深海的光，驱散了大片大片海中黑暗与阴霾，也正是借助着这道光亮，才能隐约看清此刻正立于其对面，那身披黑袍、又被浓郁雾气所遮掩的瘦小身影。
其面容模糊不清，唯一辨识物、大概也只有他手中那根造型怪异的法杖了。
那法杖约莫与其小臂等长，主体材质并非木料或金属，更像是以某种难以言述的、某种巨大生物被剥蚀风化后的苍白骨骼所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