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焚尽万物,涤荡诸邪
骨质的杖身并不光滑,布满了细密、仿佛自然开裂的纹路和粗糙孔洞,仿佛承载着无数亡魂的低语,透出一股子诡异的死寂与古老气息。
杖身顶端并未镶嵌宝石,而是一颗拳头大小、形状极不规则的浑浊晶体,这晶体色泽幽暗,内部如同凝固着深邃晦暗与灼烧后漆黑的余烬,偶尔才极不明显地闪烁一下,散发出几乎要被周围黑暗吞噬的浑浊微光。
诡异的是、这光芒非但不能照亮周遭,反而让杖身周围的阴影显得更加粘稠。
毫无疑问,这绝非一件以正常手段制作出来的武器。
二者无声对峙了许久,那隐藏容貌的瘦小身影不言,金发少女也只淡漠打量着对方上下,但最终、还是前者率先按耐不住,开口发难。
“你是谁?”
他的声音相当嘶哑、听起来像是位垂垂迟暮的老者,却又如同置身于密闭的大金属箱中、一言一句都会带起浓郁回音,有种很不真实的倒错感,让人本能般分外不适。
少女神色不变,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更多却落在了他手中那柄怪异的法杖之上,随口应道。
“揍你的人。”
“人?”
黑袍嗤笑一声,语调阴阳怪气。
“你这浑身上下可没有半点人的样子啊,今日所作所为是代表龙族做出的表态?龙族想要插手这里的事,你们可有考虑好后果?”
他的话语中散发着浓浓威胁之意,虽然并没有言明自己身份与背后势力,却三两句话便将当前之事上升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层面,很显然是想要以此令对方忌惮乃至退避。
但少女只是冷冷瞥了黑袍一眼,就像在看一团会说话的脚下淤泥,根本不吃他那套狐假虎威把戏。
“既然如此,那些家伙让你出手攻击诺芬堡的时候,难道没提醒过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吗?又或者……….你本就是它们推出来试探我们、搅浑局面的弃子?”
这句反唇相讥直接将对方问得微微一愣,握杖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虽然看不见那瘦小黑袍的表情,但他的语气明显有一瞬间带上了几分慌乱。
“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
金发少女勾起唇角,那笑意甚至带上了几分残忍的味道。
“我知道的可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若不是你手里那玩意稍微有点门道,区区一条议会养在现世的狗,真以为有资格让咱们大费周章引你进坑吗?”
像是猛然被这番话点醒一般,对方连忙看向手中握着的白骨法杖,顿时重新有了几分底气。
“宝物,对啊………我、我怕什么,我可是有那位大人赐予的宝物啊,神话种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真正神明?”
仿佛急切要印证自己的这番想法,又或者之前被吓唬出来的短暂失态让黑袍有些恼怒,他没有再和少女多说半句废话,猛地举起手中骨杖,向对方遥遥一指!
“震爆!”
“嗡~!”
几乎话音刚落的瞬间,某种极度凝实的精神波动便自骸骨法杖顶端、那深邃幽暗的浑浊晶石中汹涌扩散而出!
那意念古老而深邃,明明是无形的精神之力,却震得深海之中水流翻涌连绵,几若一条张牙舞爪蛟龙,裹挟着漆黑的精神意志,直奔少女面门冲去!
眼见此景,黑袍心中顿时变得安定许多,紧随其后便是几分难以自抑的得意。
这根由那位大人赐予的白骨法杖,是用来操控那些被称作【厄兽】之物的利器,只要拥有它,哪怕如今上面那些在他看来无比强大的怪物,也只能乖乖听从持有者的命令。
拥有自主意识的智慧生物虽然无法直接控制,但只要用这神器的力量破坏掉对方灵魂,再进行之前的步骤、依旧能达成相同效果。
自从将那枚经历九死一生得到的羽毛贡献上去,得到这件神物并被派遣来北方之后,黑袍不止一次实验过骸骨法杖的力量,事实证明、哪怕极寒带里那些恐怖的大魔兽都无法抗衡这一套连招,否则他是断无法轻轻松松穿过那片冰天雪地的。
龙族虽然凶名在外,但到底也没有抵达真正的神明境界,只要全力以赴,肯定也能一举成功。
到时候拿一头真正的巨龙当坐骑、简直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呐!
但……..仅是这般念头刚刚升起的刹那,黑袍的身体就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金发少女只是抬手,看似随意却无比精准地轻轻一握,竟便轻而易举将那精神洪流带起的蛟龙扼于掌心!
明明是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明明是没有固定形体的水流,那少女甚至不曾动用任何魔法或能力,就那么凭肉掌将之牢牢抓住,任由那漆黑的碎屑在指缝间徒劳挣扎溅射,却再不得寸进。
黑袍只觉法杖延伸出的冲击就像撞上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甚至无法自主断开或收回,一股灼烫的反噬感沿着法杖蔓延上来,下一刻,在他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少女再度气息微动——
澎湃金焰以其指尖为起始,如同燎原之火般瞬间升腾,迅速蔓延向那精神蛟龙的全身,竟在海水中汹涌燃烧起来!
她再度抬头,不知何时,那金色竖瞳中闪烁的火焰般光影竟已化作实质,如同两轮沉入深海的烈阳,灼烧得黑袍双眼阵阵刺痛!
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伤害,但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却不受控制疯狂爬满了他的心头,浑身难以自抑地剧烈颤抖着,踉跄步步向后跌退。
仿佛眼前存在已不再是一位娇俏绝美的少女,甚至并非恶龙、怪物这般庸俗的邪恶存在,而是烈焰……….焚烧万物、焚尽天地的灭世之火!
“你………你………!”
【哼、果然有几分门道,只可惜并不完整,使用者也太过垃圾了些。】
祂的眸光依旧淡漠,仿佛掌心燃烧的并非足以焚灭万物的金焰,而是一缕微不足道烛火,就连那至强至烈的火也未能影响其心境分毫。
并非执掌那金焰者,而是——【焰】的本身。
【现在,带着你的破玩意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