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普雷斯顿的灵隐
虽然并没有实际证据，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薇莉丝几乎可以确定，维拉尼卡看似被困在冰牙岛已经有近十年时间，但她的手段和眼光早就已经伸出那片方寸之地，和外界某些力量取得了联系乃至合作。
早在牧师小姐出现前，就已经做好了带领部下离开冰牙岛的打算，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薇莉丝给她提供了一条更加稳妥、且可行性更高的道路，所以才会演变成如今这般局面。
对于维拉尼卡究竟想做什么，先前薇莉丝始终无法完全确定，直至今日一番见闻之后，才终于隐隐有了判断。
她的志向的确相当高远、但牧师小姐并不在意、也不关心。
这世间因果规律自有成定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和未来，只要维拉尼卡好好完成双方约定和该做的事，薇莉丝自然不会去干涉那些与之无关的东西。
前提是——不要自作主张把她也牵扯进去。
简单在暗中警告了某人一番，薇莉丝很有分寸地并没有把话题摆上明面，点到即止后、便带着众人离开正处于混乱之中的街道，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没走两步，某蓝龙姬便忍不住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薇莉丝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啊，找个地方住或者吃东西吗？”
牧师小姐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小事，还记得之前给你看的那枚令牌不？”
瓦蕾希娅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番，顿时恍然。
“哦………是刻着只小狐狸的那枚？”
“嗯，那其实是一个商会哦。”
普雷斯顿王国作为北境第二大国，他们的首都自然也是有灵隐商会分部存在的。
原本，薇莉丝不打算这么快接触那边，但萨尔茨堡的混乱程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这地方似乎正在酝酿着某些麻烦事情，虽然牧师小姐不太愿意管闲事、但事先多了解一些情报，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也能应对得更加轻松。
反正早晚都要去，索性这次便一趟走了吧。
萨尔茨堡灵隐商会和佣兵公会之间有些遥远，一行人花上小半日时间、走了足足半座城的距离，才终于见到那座与北地文化有些格格不入，格外优雅别致的古风小楼。
站在门口，盯着牌匾上那以雪国语书写的大大【灵隐商会】四字看了两眼，薇莉丝也不客气，吩咐大部分人留守门外后，便带着瓦蕾希娅与维拉尼卡径直穿过了并无人看守的前堂正门、踏入其中。
刚走进去，眼前景象豁然一转，那熟悉的布置和闪烁的五颜六色宝光、让少女心中不禁升起些许难以言述的熟悉与亲切，但还不等薇莉丝好好打量周围环境，她的视线便突然被某处角落所吸引，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里，约莫十数名穿着陈旧衣衫的身影正零散坐在地上，与摆满奇珍宝物的货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分作很多个种族、男女皆有，年龄看起来从八九岁到十三四不等，每人胸前都悬挂着一枚写有价码的牌子，正眼巴巴打量着正堂之中偶尔来往的客人，似乎在寻觅和等待些什么。
这样的场景，薇莉丝其实并不陌生。
“真有意思……….灵隐商会什么时候也开始涉足奴隶买卖了？”
看似自言自语的声音落在刚从柜台走来的某人耳中，那明明身处北境、却依旧仅身穿一袭淡青长袍的儒雅青年顿时笑笑，抬手朝牧师小姐拱了一礼。
“欢迎三位光临灵隐、这位小姐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薇莉丝眉头微挑，不置可否。
“怎么说？”
青年笑容不减，不得不说、他的声音颇有几分温润磁性，听着便令人如沐春风，不自觉生出难言好感，倒的确适合在这前堂招待客人。
“因为只有来自萨尔茨堡、乃至普雷斯顿以外的客人，才会误解奴隶买卖在这里代表的意义，他们的确是奴隶，但您若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便能明白，我灵隐商会此举并非行恶、反倒是在帮助乃至拯救他们。”
“哦？”
有些意外地再度扫视了角落里的孩子们一眼，牧师小姐重新将视线投向儒雅的青袍男子，银蓝色美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只微微颔首。
“愿闻其详。”
青年亦点头，明明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出任何买东西的意图，但他也不着急，只仿若闲谈般笑着悠悠开口道。
“小姐阅历非凡，便应知粮食自古以来都是北地难以克服的最大问题，北地从来不缺人口，一口饱饭就足以换来数之不尽的劳动力，因此奴隶业其实极其凋敝。”
“尤其在普雷斯顿，每年、这偌大国度都会有至少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国民、由于各种原因被活活饿死，而今年由于北方灾祸、类似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连王都萨尔茨堡都受到了灾情的影响，更不要说那些西方或北方的偏远之地，不知各位有没有去过诸如此类地方，那可当真是饿殍遍野，漫眼荒芜啊………..”
似是想到了某些场景，青年略显感叹地摇了摇头，但面上笑容却依旧未有丝毫改变，就像只狡猾的狐狸、仿佛所说这一切一切，本质上都只不过是为了给接下来的交易增添筹码而已。
“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下去，生灵能够突破的下限远远超出常人想象，捕不到猎物、买不起粮、连树根草皮都被挖光吃光，在吃无可吃、饿极了的情况下，几位小姐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吗？”
旁听中的某蓝龙小姐困惑地歪了歪头，很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对这种社会底层的黑暗面毫无了解，维拉尼卡神色冷峻，像是早已知晓什么般依旧沉默不语，唯有薇莉丝眸中光芒微闪、再度隐隐皱起了眉头。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呵～”
青年圆滑地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但他的表情和态度却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因饥饿陷入疯狂的灾民是没有底线和理智的，尤其那些失去了成年个体庇护，没有多少反抗之力的幼崽，最容易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
“灵隐商会小门小户、做不到什么兼济天下的大事，也只能行些力所能及之举，如小姐们所见、这些孩子都是自愿与我们达成契约，身世干净，在官方处也早已立好公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姐或许无法想象，在这普雷斯顿，卖身换钱可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如果没有我们灵隐商会做保证并提供培训，您觉得这些孩子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呢？”
“当然，唯有一点需要提前与各位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