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犹豫的代价
厮杀持续一天一夜。
待到第三日清晨，困限范围的炼魂宗阵法已然破碎，城镇以及周边三十里范围的土地被尽数破坏。
纵横交错的剑痕遍布大地，但战场中连一具尸骸都不曾存在，因为它们早已在战斗的余波中被蒸发汽化。
林缺的一袭白袍从最开始的鲜红化为深红，到如今已是凝固化黑。
只是他的神情依旧冰冷无比。
姜墨清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呼吸都变得不那么均匀，尽管多次出入生死，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经历如此高密度的战斗，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曾有。
若不是有林缺的丹药勉强支撑，恐怕她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杀完了。”
林缺淡淡的说，仰头看着上空，此刻安筱瑶与伊玫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后者捂着自己的右臂，气喘如牛，俨然是强弩 虾掺冷诌 O弃9吾8玲. 梦之末。
而安筱瑶神情依旧游刃有余，只是语气冰冷地对伊玫开口：“结束了。”
面对安筱瑶的话，伊玫只是淡淡一笑。
“结束了？那你为何不动手杀了我？”
安筱瑶不言语。
“因为舍不得好友的命？呵呵呵….所以才说你们正道很无趣，为了感情这种无聊的东西，竟要把命给搭进去。”
伊玫掩嘴笑了起来，眉眼里尽是对安筱瑶的不屑。
话音刚落，有一剑直直刺穿伊玫的心口，那一剑出自身后，是一柄尚未出鞘，通体漆黑，被锁链缠绕的剑。
“缺儿….”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安筱瑶，在此刻都不由得愣住了，“你为何要….”
“老师，伊师伯已经没有救了，如今她存活于世间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而已。”
林缺的语气平静，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安筱瑶瞳孔震颤，“可万一….”
“没有例外。”
在这一刻，反倒是安筱瑶显得不那么成熟了。
当然，若是把眼前对象换做是林缺重要之人，他恐怕也会犹豫不决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缺才必须要下手果断，杜绝一切可能危害到安筱瑶生命的可能性。
小恶魔的话仍旧萦绕在他的耳畔，安筱瑶将会在这一次的劫难当中死去，死因不明，但死亡是注定会到来的。
唯一的拯救方法是与她行房，但林缺还是想要挣扎一番。
为此必须要排除一切威胁要素。
假设人的心里都有一座金字塔，越重要的东西就会在越顶层，那么林缺就会把心中重要的人物放在金字塔的顶端。
这一世的家人、秦婉鸢、安筱瑶…她们都是。
所以，若是把安筱瑶的生命与伊玫放在天平的两端，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安筱瑶。
更何况，林缺早就在恶龙潭一役中知晓了炼魂之法无药可解，而那些被禁锢在肉身里的神魂在得到解脱之后，第一时间向林缺鞠躬，由此也足以见得期间会受到多少折磨。
另一边，被一剑洞穿，剿灭所有生机的“伊玫”嘴角露出几分癫狂的笑来。
“果然啊…你才该是我们这边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性，想必来我炼魂宗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明明身躯将死，但“伊玫”却对林缺抛出了橄榄枝。
从最开始的打算炼成魂傀，再到如今的拉拢，足以见得她对林缺的改观。
恐怕得此一人，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甚至是血赚的。
只可惜林缺不可能让她如愿。
没有更多的废话，林缺一剑抽出，连带着的是伊玫的神魂，以及仿佛扎根在那具透明神魂当中扩散开来的一缕黑气。
那黑气只有一缕线，却遍布神魂所有角落。
这是林缺先前在恶龙潭内并未见过的情况。
不过，看来这就是炼魂宗的手段了，将黑气植入神魂，让它与神魂融为一体，除非泯灭神魂，否则无法根除。
接下来只要灭了伊玫神魂，此法便可解除。
至少….安筱瑶能够获得安全。
‘抱歉。’
林缺在心中默念一句。
伊玫的神魂似乎也感知到了林缺的用意，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平静。
此刻的她，就好像昨夜来通知林缺让他带着姜墨清离开时一样。
大抵这才是真正的伊玫吧？
林缺眉眼低垂，手中剑意凝聚就要动手，却见伊玫的神情骤变，对安筱瑶开口喊道：
“筱瑶救我！”
闻言，林缺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立刻就要发力，手腕却被安筱瑶给钳制住了。
“缺儿…不要。”
安筱瑶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一片死寂的战后废墟中央却是那么的清晰。
这是林缺第一次见到露出这般伤感神态的老师，她活了数百年，心性与林缺这样的青年定然不同，可…伊玫也是安筱瑶这数百年当中为数不多的值得信任的挚友。
林缺能理解这样的情绪。
没等林缺有下一步动作，安筱瑶便接着开口了。
“这样的事…对她太残酷了。”
神魂俱灭，连转生轮回的可能性也不再有，这对于修仙者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
安筱瑶不想让好友以如此方式死去。
“伊玫的肉身已经没了，仅剩神魂造成不了威胁…所以缺儿，再给为师一些时间好吗？”
安筱瑶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些许哀求。
林缺的唇角微微颤抖，他望着这满目疮痍的大地，看着乌云压顶的天幕，最后再看向眼眸里已经含着水雾的安筱瑶。
他…犹豫了。
也正是林缺犹豫的这一瞬间，伊玫的神魂顿时爆散成一团黑雾，将两人瞬间包裹其中。
林缺反应很快，立刻运起剑意将黑雾斩开。
但安筱瑶却没那么幸运了，那些黑雾趁着她毫无防备的瞬息，入侵到了她的识海当中。
待黑雾被林缺斩散，安筱瑶也仍旧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些许。
她的眼眸被黑色充斥，变得有些渗人。
渐渐地，方才伊玫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呵呵呵…这就是她的肉身吗？真有意思….”
明明安筱瑶的嘴没有张开，却发出了伊玫的声音。
而小恶魔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林缺的身边。
“都跟你说了，时间不多咯，你还在这里犹豫不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