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要当一辈子的师姐弟
‘果然还是因为我昨晚的话说得有些过了吗….’
瞥见姜墨清微红的眼角，林缺仿佛已经脑补出昨夜她布下隔音阵法，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哭泣的画面了。
也难怪小恶魔今早能够吃到欲念。
尽管林缺觉得自己做的方法没有错，但确实或多或少的伤害到了姜墨清。
‘看来绝情谷的心法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抵达不了真正断情绝念的地步啊….’
林缺眼中，师姐是一位天才，既然她刻苦修行绝情谷心法数年都抵达不了断情绝念的境界，想来是心法的问题，而不是师姐的。
在酒楼的早餐，林缺点了两份甜粥，还有蒸枣糕一类偏甜的早点。
姜墨清坐在他的对面，小口抿着甜粥。
很甜，仿佛那甜味沁进了心里，就连嘴角都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师弟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但我却忘记了和他之间的往事….’
因为修炼绝情谷心法会主动选择封存忘却过往记忆，所以姜墨清忘记了与林缺的诸多往事，直到前段时间的梦境，才让她一点一滴的回忆起来。
念及此处，姜墨清的情绪逐渐低落了下来，同时也开始思考一件事。
她究竟为什么会去绝情谷，又为什么会选择忘却绝大部分有关林缺的记忆，以及….自己亲笔留下的血书。
【永远，永远不要再接近林缺，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
那狰狞的血字，直到现在姜墨清都无法忘怀。
该按照血书上面的去做吗？应该是需要这么做的，毕竟姜墨清确认字迹为自己亲笔留下，想来会写下那段血字，一定有相当的原因。
但是….最起码等到帮师弟治疗好手臂，之后，她一定离开师弟，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
整个早餐期间，姜墨清都低头看着那碗甜粥，沉默不语，也不去直视林缺的眼眸。
直到喝完了最后一口甜粥，她才缓缓开口：
“师弟，今天的疗愈….能等到晚上再进行吗？我想白天的时间用来赶路。”
说话时，姜墨清被手套裹着的十指相扣，微微摩挲，神情有些古怪。
“好。”
林缺倒是没意见，“不过既然师姐助我引导过一次灵元的运行，那方法我已经掌握，应当没必要再与上次一般了吧？”
“….不行。”
姜墨清此刻却是摇头否定，“这个功法的运行需要极其精细的神识把控，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会起反效果，必须要有人来把控整体。”
“….是这样吗，那好吧。”
那治愈手臂经脉的功法确实有效，而姜墨清亦是没有给予林缺功法总纲参悟，所以他也不能确定她的说法是否属实。
姜墨清没给功法总纲参悟这件事其实林缺能理解，毕竟是能治疗经脉损伤的功法，哪怕无法做到痊愈，也绝对是稀有的存在，她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已经是莫大的人情，林缺自然不可能多要求什么。
见林缺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姜墨清在心底里悄悄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心魔的声音又出现了。
‘他是信了，但你信么？如此欺骗他人，欺骗自己的行为，当真是正派作风呀~不愧是正气凛然的大师姐呢~’
姜墨清没有回答，用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看向林缺：“师弟，我们走吧。”
‘别以为假装听不到就是无事发生了，自欺欺人的女人。’心魔冷笑着，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就仿佛姜墨清没有听到一般。
吃过早餐，林缺与姜墨清就继续往恶龙潭赶去。
“按目前的速度，应当明天晚上就能抵达了，比预计的还要快上一些。”林缺看着敖心语提供的地图，淡淡说道。
由于避风诀的存在，所以哪怕是站在高速移动且没有任何防护的飞剑上，地图也相当稳定，没有被风吹得乱摇或是撕裂。
“明天晚上就会到了么….”
姜墨清跟在林缺身后，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头紧紧的，患得患失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明明这场只有他们两人的旅途才刚开始，却已经被宣告即将结束了。
她很清楚林缺的实力，估计明天晚上赶到恶龙潭，再稍作歇息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他就能把潭里的恶蛟给讨伐了。
然后…回到家里，与师妹继续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从此往后，他们大抵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姜墨清的拳头逐渐攥紧了，连指甲刺破手套，扎入掌心也浑然不觉，而她的内心却在说着截然不同的话。
如此便好，这不正是和自己最开始的规划一样吗？帮助师弟治好手臂的旧伤，之后离开他的生活，不再打扰他的平淡幸福。
她清楚自己注定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不能再把师弟卷入其中了，绝对不能！
然而，
姜墨清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已经大大超出绝情谷心法限制的范畴，抵达了正常人的领域。
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形与她相仿的黑影悄然浮现，似乎是在笑。
第二天的行程依旧平稳无事。
毕竟林缺和姜墨清整个白天都没有落地，只有晚上才在一座城池落脚，然后寻了个酒楼过夜歇息。
依旧是开了两间房，不过姜墨清这次倒是与林缺同进其中一间。
并不是想要干湿分离，只是替他疗愈。
两人面对面的盘坐在床上，彼此向对方伸出手，十指相扣。
林缺闭目调息，服下内用的丹药，姜墨清则是褪下他的半边衣裳，将外敷的膏药用手涂抹在林缺的手臂上。
她沿着林缺那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抚摸，光是这样零距离的触摸着，感受他肌肤的炽热，以及那血管有力的脉动，姜墨清就觉得一阵口舌燥热。
这种燥热，哪怕是运转绝情谷心法也很难压制下来。
望着林缺闭眸时那轻颤的浓密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如刀削般立体的薄唇，姜墨清不由得接近几分。
想要，更加接近，更亲密的触碰。
体温在逐渐升腾，欲.望更是近乎要似潮水溢出来，姜墨清清冷的容颜上，已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病态的绯红。
可就在她指尖颤动，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闭眸调息的林缺开口了。
“师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嗯….嗯，可以开始了。”
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头，姜墨清冷静下来些许，探入灵元，引导观察着林缺的经脉里灵元的运转，以及对药力的吸收。
这一次吸收药力花洱咎笼捂衫覇柒印氵费的时间比上次还要短，效率则是变得更高了。
察觉到已经结束的姜墨清，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与林缺掌心相贴的手，却是由衷的夸赞。
“师弟果真是天才，如此药力，竟能在一个时辰内吸收完毕，比上次还要快乐许多。”
“师姐过奖了，如果不是有你的引导，我也做不到这一步。”林缺倒是谦虚的说道。
“不…我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努力。”
互道谦辞一会，林缺哈哈笑了起来。
“师姐，我们似乎许久没像这样正常的对话过了吧？”
“嗯…是啊，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
姜墨清也腼腆的微笑起来，与在外时那冰山形象是截然不同的。
与林缺之间的相处，不需要惊心动魄或是跌宕起伏一类满是激情的经历，只是在他的身边，与他平淡的对话，都会让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接下来，林缺却是话锋一转：“所以说，果然当初分开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看着姜墨清，眉眼之间神情稍微放缓一些，很温柔，带着丝丝笑意。
但那笑意，却莫名让姜墨清的心里慌乱。
她很喜欢林缺，却不喜欢他这种宛若对过去释怀的微笑，这让她能很清晰的感觉，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师弟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姜墨清并没有去直接问林缺自己与他当初为何分开，她不想让林缺知道自己封存忘却了那一部分的记忆，至今尚未苏醒。
‘这样就对啦，这样一来…他就会以为你是真的放下啦~你也就有机会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
心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了起来。
‘我不会那么做的！而我不告诉他自己失忆的原因，也绝不是你想象中那么龌龊，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认为我在逃避过去。’
‘你所做的，不正是逃避过去吗？从那天开始，你就再没正视过自己了，你这个….懦弱之人。’
“我不是。”
就在姜墨清与心魔争辩之时，林缺接着开口了：
“当我们在一起时，你变得不再像是你，而我也变得不再像是我，唯独分开以后，我们才能相互独立。”
他的语气很平淡，也有些感慨，“能看到师姐变回最开始的模样，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如今我已不在安老师的门下，但只要师姐不嫌弃，我林缺这辈子都是你的师弟。”
“一辈子的师弟…吗。”
听到这句话，姜墨清忽然没了与心魔争辩的心思，而心魔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她们似乎都沉默了下来。
一辈子的师姐弟，也仅仅是师姐弟而已。
这就是林缺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只感觉心脏里所有气力都被抽离，姜墨清手脚发软，可嘴角却还是强撑起一丝笑容来，给予林缺回应。
“嗯，我们会当一辈子师姐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