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152章 哆嗦
當蘇倩再一次抬起頭,吐出最後一口鮮紅的血時,她那張絕美的小臉已經有些發白,唇瓣更是因為反覆的吮吸而變得有些紅腫,帶著一種異樣的、驚心動魄的艷色。
“好了……”
她喘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毒……應該清得差不多了。”
沐雲緩緩地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無法言說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種他自己都理不清、道不明的、足以將他徹底吞噬的滾燙情愫。
他看著她那雙略帶疲憊,卻依舊清亮的眼睛,看著她那紅腫的、還殘留著自己血跡的唇,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是火山噴發前的死寂,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羞恥、感激、憤怒、無措,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敢深思的、足以將理智焚燒殆盡的滾燙情愫,在他的胸腔里瘋狂地衝撞、交織,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突然,他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猛地回過神來。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連滾帶爬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褪到大腿的褲子一把拉了上來,動作之倉皇,彷彿慢上一秒,就會被什麼洪荒猛獸吞噬。
他系好腰帶,手忙腳亂地理好衣袍,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然後才狼狽地轉過身,背對著蘇倩,用後腦勺對著她,一副再也不想面對這個世界的絕望模樣。
山洞裡,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倩看著他那副恨不得鑽進地縫裡的“慫樣”,心中那點因為初次做這種事而產生的異樣感和疲憊感,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報復成功的、無與倫比的舒暢。
她好整以暇地用清水漱了漱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後,用一種輕快的、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語氣說道:
“好了,別跟個被玷污了清白的小媳婦似的,轉過來。”
沐雲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蘇倩也不惱,她從儲物戒指里,慢悠悠地,取出了一顆通體溫潤、散發著清雅丹香的青色丹藥。
“吶~”
她將丹藥遞到他眼前,語氣輕鬆得說道:
“剛才只是把最要命的毒血吸出來了,你經脈里肯定還有些餘毒未清。把這個吃了,就能徹底根除了。”
沐雲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顆一看就非凡品的解毒丹上,然後,又機械地、一點一點地,移到了蘇倩那張帶著淺淺笑意的臉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崩塌。
終於,沐雲那因為羞憤和感激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緩緩平息了下來。
他那雙充血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緒都褪去,只剩下一種近乎於麻木的、死灰般的平靜。
“你……”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不成調,“從一開始……就有丹藥?”
“有啊。”
蘇倩回答得理直氣壯,甚至還無辜地眨了眨眼,“上品清蘊丹,解百毒的。怎麼了?”
怎麼了?
他竟然問我怎麼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屈辱,如同火山爆發般從沐雲心底直衝天靈蓋!
他想怒吼,想質問她為什麼明明有丹藥還要用那種……用那種方式來羞辱他!
可是,當他的目光再次觸及到她那依舊紅腫的、彷彿還殘留著自己血液痕迹的唇瓣時,所有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就那麼硬生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因為他無法否認,是那片柔軟,將他從毒發的邊緣拉了回來。
他可以指責她戲弄自己,卻無法抹殺她拯救自己的事實。
最終,所有的憤怒和悲憤,都化作了一句帶著無盡顫音的、充滿了血淚控訴的低吼。
“蘇倩……你……你故意的!”
“吶~~雜魚師兄~~你在說什麼呀?”
蘇倩卻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她把丹藥往他嘴邊又遞了遞,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我可是看你中毒太深,怕丹藥化開來不及,才……才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用最快的方法救你。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呢?”
她甚至還學著話本里書生的樣子,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你……!”
沐雲指著她,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
蘇倩看著他那副快要氣哭了的表情,終於滿意地收起了那副無辜的嘴臉。
“行啦。”
她將丹藥直接塞進他手裡,唇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弧度。
“快吃了吧,餘毒不清乾淨,留下什麼後遺症我可不管。”
她頓了頓,又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飄飄地補上了一句:
“還是說……你想讓我用嘴喂你吃啊?”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沐雲渾身一哆嗦,像是抓著一塊燙手的山芋般,一把搶過那顆丹藥,看也不看,直接就扔進了嘴裡,囫圇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清流,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將經脈中最後一絲陰冷的毒素徹底清除乾淨。
身體上的危機,解除了。
但心理上的創傷,卻可能需要一輩子來治癒。
沐雲吞下丹藥后,便立刻盤膝而坐,閉上雙眼,開始運功調息,只是那通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來的耳朵,和那微微顫抖的身體,無一不在昭示著,他此刻的內心,究竟是何等的波瀾壯闊。
他再也不想跟蘇倩說一句話了。
至少在今天之內,不想了。
山洞內,陷入了一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沐雲背對著蘇倩,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那副姿態,與其說是在運功調息,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與全世界為敵的抗議。
他那挺得筆直的脊背,每一個線條都寫滿了“別理我,我想靜靜,我快碎了”的悲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