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80章 腳滑
從這一刻起，他對這個所謂的“家”，再也沒有了任何留戀。
……
華麗的九羽火鳳輦，緩緩升空，在落雲城無數人敬畏、恐懼、複雜的目光中，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天際。
飛輦內部，是一個極其寬敞舒適的空間。
地面鋪著不知名靈獸的柔軟皮毛，空氣中點著能讓人心神寧靜的“九轉回魂香”。
蘇青斜倚在一張軟榻之上，姿態慵懶，如同波斯貓。她一手支著香腮，一手端著一杯由千年靈果釀造的瓊漿，正饒有興緻地看著那個被護衛丟在地毯上、渾身散發著屈辱與死寂氣息的少年。
“喂。”她朱唇輕啟，打破了車廂內的寧靜。
沐雲沒有任何反應，像一具沒有靈魂的雕塑。
“我跟你說話呢，啞巴了？”蘇青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悅。
沐雲的身子動了動，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
“你還想怎麼樣？”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不怎麼樣。”蘇青放下酒杯，坐直了身體，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在召喚一隻小狗，“過來。”
沐雲沒有動。
蘇青的眉頭，微微蹙起。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的聲音冷了下來，“別逼我用剛才在下面用過的方法，來跟你溝通。”
沐雲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句“殺光所有姓沐的”，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迴響。
他緩緩地、屈辱地，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軟榻之前。
“跪下。”蘇青再次命令道。
沐雲的身體僵住了，他的雙拳，在袖中死死地攥緊。
“嗯？”蘇青的鼻腔里，發出一個危險的音節。
最終，沐雲還是緩緩地彎下了膝蓋，屈辱地跪在了她的面前。一個男人的尊嚴，在這一刻，被徹底踐踏成泥。
蘇青很滿意他的順從。
她伸出一隻手，用那纖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挑起了沐雲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她看著他那雙充滿了痛苦、仇恨、不甘與屈辱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明媚動人。
“記住這個眼神。”
“也記住你今天的身份。”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沐家的少主，你只是我蘇青鸞身邊的一條狗。”
“你的名字，你的過去，全都沒有了。你的未來，你的生死，全都由我來決定。”
“聽懂了嗎？”
她的聲音，輕柔、悅耳，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魔鬼般的宣告。
那雙美麗的鳳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少年那張寫滿了痛苦、仇恨與絕望的臉。
她鬆開了挑著他下巴的手，嫌棄地用一張絲帕擦了擦指尖，彷彿碰了什麼髒東西。然後，她將那方絲帕隨意地丟在了沐雲的臉上，動作輕柔，侮辱性卻極強。
“記住了，我的小狗。”她收斂了笑容，重新恢復了那副慵懶而又高高在上的姿態，斜倚回軟榻之上，“現在，就給我安安靜靜地待著，別發出任何讓我心煩的聲音，否則……”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加冰冷刺骨。
沐雲沒有動，任由那方帶著少女體香的絲帕蓋在自己臉上。他像一具真正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聞。
只是，在那絲帕的遮蓋之下，他那雙原本已經死寂的眼眸深處，一縷比萬年玄冰還要寒冷、比九幽深淵還要怨毒的火焰，正悄無聲息地點燃，並且越燒越旺。
他將今日所受的每一分、每一寸的屈辱，都化作了淬鍊這縷火焰的燃料，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靈魂最深處。
蘇青鸞……
紫雲蘇家……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這個勢力。他發誓，今日之辱，他日若不能百倍、千倍地奉還，他沐雲，誓不為人！
……
九羽火鳳輦的速度極快，不過一日一夜，便跨越了遙遠的距離，回到了東域的中心，那座雄踞於萬里靈脈之上的巍峨巨城——紫雲城。
飛輦沒有在城中停留，而是徑直飛向了城中心那片被紫色雲霧終年籠罩的、宛如仙宮神闕般的巨大莊園。
那便是東域真正的統治者，紫雲蘇家的府邸。
當飛輦緩緩降落在府邸最中央、也是最華麗的青鸞閣前時，早已得到消息的侍女、僕從、護衛們，已經恭恭敬敬地跪滿了整個廣場。
“恭迎小姐回府！”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雲霄，彰顯著這座府邸森嚴的等級與主人至高無上的地位。
蘇青懶洋洋地在侍女小翠的攙扶下走下飛輦，對眼前這番景象早已習以為常。
沐雲則被兩名護衛粗暴地從車輦上拖拽了下來，丟在了地上。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了這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僅僅是眼前這座“青鸞閣”，其佔地之廣，建築之恢弘，靈氣之濃郁，就比他整個沐家，要強上百倍不止。廣場上跪著的那些僕從，隨便拎出來一個，身上的氣息都比沐家的長老要渾厚。
巨大的實力差距，如同一座無法逾越的神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絕望。
但他心中的那縷復仇之火，非但沒有被這絕望澆滅，反而燃燒得更加瘋狂。
越是強大，才越有將其從雲端拽下，狠狠踩進泥里的價值，不是嗎？
“小姐，這個……要如何處置？”青鸞閣的總管，一個面白無須、修為深不可測的中年太監，躬著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沐雲，請示道。
“我新收的寵物。”蘇青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先帶下去，給他洗乾淨，換身下人的衣服。別讓他死了，也別讓他跑了。”
“是。”總管恭敬地應道，隨即對身後的兩名護衛使了個眼色。
那兩名護衛立刻會意，再次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拖著沐雲向偏院的下人房走去。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正眼看他一眼，更沒有人問他的名字。
在這裡，他甚至連一個“人”都算不上。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整個青鸞閣被無數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晝。
沐浴更衣后的蘇青，身穿一襲寬鬆舒適的紫色絲綢寢衣，慵懶地斜倚在寢宮內那張由萬年暖玉打造的溫床上。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襯得她那張絕美的臉龐愈發聖潔動人，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然而，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充滿了魔鬼般的氣息。
“把那條小狗，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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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立在一旁的小翠躬身退下，不多時，便領著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的沐雲，走了進來。
沐雲已經被清洗乾淨，蒼白的臉上沒有了血污，露出清秀的五官。只是他身上那股死寂與屈辱的氣息，卻愈發濃重。他低著頭，眼神空洞，彷彿對周圍這奢華到極致的環境視而不見。
蘇青打量了他一番，似乎還算滿意。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可愛的哈欠，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吩咐道：“本小姐今天出去玩了一趟，累了，腳也有些酸。你們都退下吧，就讓他來伺候我洗腳。”
此言一出，寢宮內所有的侍女，包括小翠在內，全都愣住了，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讓一個男人，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來為小姐做這種貼身的事情？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但她們也深知這位小魔女的脾氣，無人敢提出異議，只能滿心驚疑地躬身退下，並將寢宮的大門輕輕帶上。
很快，偌大的寢宮內，便只剩下了蘇青和沐雲兩個人。
氣氛，一瞬間變得無比壓抑和詭異。
“沒聽到我的話嗎？”蘇青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還是說，你想讓我親自教你怎麼做？”
沐雲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個斜倚在玉床上的少女。她的眼神居高臨下，充滿了戲謔與玩味，就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戲劇。
讓他，去給她洗腳？
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感到難受！
他的尊嚴，他的傲骨，在這一刻，發出了最後的、不甘的悲鳴。
“怎麼，不願意？”蘇青看著他那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更有趣了。
她緩緩從床上坐起，赤著一雙雪白晶瑩的玉足，踩在了溫潤的玉石地面上。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她的聲音變得冰冷，“要麼，你現在乖乖地去把洗腳水端過來，像條真正的狗一樣，伺候我。”
“要麼……”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甜美而又殘忍的微笑，“我現在就派人，去把落雲城，從玄天大陸的版圖上，徹底抹掉。我相信，趙統領他們，會很樂意為我代勞的。”
又是這個威脅！
沐雲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知道，她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
他心中的那根名為“尊嚴”的弦，在家族數百口人的性命安危面前，被無情地、殘忍地，徹底綳斷了。
“……好。”
一個沙啞、乾澀，彷彿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的字，從他嘴裡艱難地吐出。
他認命了。
至少，在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他只能認命。
他轉身，默默地走到偏廳，那裡早已備好了熱水和各種由珍稀靈藥浸泡而成的浴足液。他端著那個由整塊暖玉雕琢而成的、比他沐家傳家寶還要貴重的盆子，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到了蘇青面前。
然後，在少女那玩味的注視下，他緩緩地，屈辱地，跪了下去。
將玉盆，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腳邊。
蘇青滿意地看著他這副順從的模樣，緩緩地將她那雙堪稱完美的、藝術品般的玉足，伸入了溫熱的水中。
“水溫正好。”她慵懶地說道，“開始吧。”
沐雲閉上了眼睛，兩隻手，因為極致的屈辱而劇烈地顫抖著。
他想起了三年前，他還是落雲城百年一遇的天才之時，這雙手，是用來握劍的，是用來結印的，是用來摘星拿月的！
而現在……
這雙手，卻要去觸碰一個女人的腳。
一個將他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的魔女的腳。
最終，他還是緩緩地，將那雙顫抖的手，伸入了水中，輕輕地握住了她那溫潤如玉、小巧玲瓏的腳踝。
入手的感覺，是那麼的光滑，那麼的細膩，彷彿上等的羊脂美玉，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他開始機械地、麻木地，為她清洗著。
時間，在這一刻，流逝得無比緩慢。
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一場靈魂上的凌遲。
蘇青愜意地閉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服務，似乎對他的“手藝”還算滿意。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睜開眼，說道：“好了。”
沐雲如蒙大赦，立刻鬆開了手。
蘇青將雙腳從水中拿出，上面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把那邊的毛巾拿過來。”她吩咐道。
沐雲立刻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方由天蠶絲織就的、無比柔軟的白色毛巾，再次跪回到她的面前，雙手奉上。
然而，蘇青卻沒有接。
她緩緩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扶我一下，我怕滑倒。”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命令道。
沐雲不敢違抗，只能伸出一隻手，讓她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蘇青彷彿真的沒有站穩，身體微微一晃，口中發出一聲故作誇張的驚呼：“哎呀！”
下一秒，她那隻剛剛離開水面、還沾著溫熱濕氣的、雪白晶瑩的右腳，便以一個看似意外、實則無比精準的角度，“噗”的一聲，結結實實地踩在了沐雲的臉上！
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沐雲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溫潤、柔軟、帶著一絲濕滑的觸感，正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臉頰。他甚至能聞到，從她腳上傳來的、混合著靈藥與少女體香的、馥郁而又致命的氣息。
那隻腳的重量並不重，但壓在他臉上的，卻是比整座神山還要沉重、還要屈辱的、無法承受的重量！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被這突如其來的、極致的羞辱，給徹底衝垮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蘇青那帶著一絲戲謔笑意的聲音，從他頭頂上方傳來，將他從那片空白中拉回了現實。
“我腳滑了一下，你……不會介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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