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92章 在想什麼
“我……我好冷……”蘇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聽上去有些虛弱，“身體里……好像有團火在燒……又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里……”
沐雲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是……自己剛才突破，動靜太大，影響到她了？還是說，自己這段時間“偷”走的本源精氣太多，讓她身體出問題了？
一時間，沐雲的心裡，五味雜陳。
他本該高興的，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報復嗎？
可看著蘇青那副難受的樣子，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心裡堵得慌。
“你……你別動，我去叫人！”沐雲說著就要起身。
“別走……”
一隻柔軟卻滾燙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蘇青的力氣不大，但沐雲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瞬間就停住了動作。
“抱……抱緊我……”
蘇青迷迷糊糊地，說出了一句讓沐雲如同被天雷劈中的話。
她像是找到了一個溫暖的火爐，主動地，將自己那具滾燙又柔軟的身體，整個地，都貼了過來，緊緊地，縮進了沐雲的懷裡。
“轟——！”
沐雲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那具身體的驚人曲線和滾燙的溫度。
他能聞到，她呼吸間吐出的、帶著一絲甜膩香氣的灼熱氣息，就噴在他的脖子上。
他……他被那個女魔頭，主動地，抱住了……
沐雲的身體，瞬間僵硬得比萬年玄鐵還要硬。
他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沐雲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尊石像，從頭到腳，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無法動彈。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沉重而有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懷裡，是一個溫香軟玉般的身體。
那具身體的每一寸曲線，都完美地貼合著他，帶著一種驚人的熱度，彷彿要將他融化。鼻尖縈繞的，全是她身上那股獨特的、如同蘭花般清雅又帶著一絲甜膩的香氣。這香氣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牢牢地包裹，讓他無處可逃。
這是他恨之入骨的女魔頭。
是把他所有尊嚴都踩在腳下肆意踐踏的仇人。
他應該推開她！
他應該狠狠地羞辱她！
他應該趁她虛弱，殺了她！
無數個瘋狂而正確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咆哮、翻滾。然而，他的身體，卻像是背叛了他的意志，僵硬地停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的手，甚至還保持著一個微微抬起的、想要推拒的姿勢，卻遲遲無法落下。
“該死的！小子！你在幹什麼？！”識海里，宋老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怒和恐慌，“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現在心神失守，正是你報仇雪恨的最佳時機！殺了她！用你的混沌之氣，震碎她的心脈！快啊！”
宋老的聲音，如同魔咒，回蕩在沐雲的識海中。
殺了她……
沐雲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的血紅。
他的手，終於開始緩緩地移動，凝聚起一絲剛剛突破后、還帶著幾分狂暴的混沌之氣。
只要他將這縷氣息送入她的體內，這個折磨了他這麼久的女魔頭，就會香消玉殞。
他的大仇，就能得報！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要觸碰到她后心要害的那一刻。
“唔……好難受……”
懷裡的蘇青，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又或者是單純的身體不適，她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將臉頰更深地埋進了沐雲的胸膛，像一隻尋求庇護的、受了傷的小動物，嘴裡發出了夢囈般、帶著一絲脆弱和依賴的嚶嚀。
沐雲凝聚起來的那一絲殺氣，就這麼……毫無徵兆地……煙消雲散了。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身體，再次僵住。
“你……你瘋了？！你在猶豫什麼？！”宋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都變了調，“她是在演戲！她是在誘惑你！這個女魔頭詭計多端，你忘了嗎？！你忘了她是怎麼折磨你的嗎？忘了你的家族，你的父親還在等著你嗎？！”
我沒忘。
沐雲在心裡默默地回答。
他什麼都沒忘。
被踩在臉上的屈辱，用嘴餵食的羞恥，被逼同床的煎熬……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烙印一樣，深深地刻在他的靈魂里。
可是……
他低下頭，看著在自己懷裡微微發抖的蘇青。
看著她那張因為痛苦而蹙起的眉頭，看著她那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頰，看著她那雙平日里總是充滿了戲謔和狡黠、此刻卻緊緊閉著、顯得有幾分無助的眼睛……
那句“殺了她”，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隻凝聚了殺意的手，他怎麼也落不下去。
“唉……”
一聲無奈的、充滿了失望的嘆息，在沐雲的識海中響起。宋老似乎是徹底放棄了，聲音也變得意興闌珊：“罷了……罷了……老夫不管你了。你的道，終究要你自己走。是成龍還是成蟲，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宋老就徹底沉寂了下去，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沐雲自己的心跳聲，和懷中之人那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沐雲的眼神，從掙扎、混亂，逐漸變得清明，最後，化為了一片複雜至極的情緒。
他緩緩地，緩緩地放下了那隻懸在半空的手。
然後，像是認命一般，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震驚的決定。
他……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試探性地，環住了蘇青的身體，將她有些冰涼的身體，更緊地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同時，他體內的混沌之氣，不再是狂暴的殺意，而是化為了一股溫潤、平和的溪流，順著兩人緊貼的肌膚，緩緩地，渡入了蘇青的體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出於一種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莫名其妙的憐憫。
或許，是因為他隱隱感覺到，蘇青此刻的異常，和自己剛才的突破，脫不了干係。
又或許……他只是單純地，不想看到她這麼難受的樣子。
當那股溫潤的混沌之氣進入蘇青體內時，她那微微顫抖的身體，明顯地平復了下來。
她緊蹙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那股氣息帶來的舒適感，她下意識地，又往沐雲的懷裡拱了拱，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就這麼沉沉地、安穩地睡了過去。
而沐雲，就這麼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一夜未眠。
他低著頭，看著懷中那張恬靜安詳的睡顏，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我到底在幹什麼？
我為什麼要救她？
我不是應該恨她嗎？
無數個問題，在他的腦海中盤旋，卻沒有一個能找到答案。
他只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些東西，好像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他與她之間，那條名為“仇恨”的界線，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模糊不清了。
……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華麗的床榻上時，蘇青悠悠轉醒。
她感覺自己像是睡了有生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和精神。昨晚那種忽冷忽熱、彷彿要將她撕裂的痛苦感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她整個人，都像是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地纏在一個……溫暖的、堅實的“抱枕”上？
蘇青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抬起頭。
映入眼帘的，是沐雲那張近在咫尺的、寫滿了憔悴和黑眼圈的臉。
他似乎是累到了極點，就那麼保持著抱著她的姿 Z勢，沉沉地睡著了。他的呼吸平穩，只是眉頭依舊微微地皺著，像是在做什麼不好的夢。
蘇青愣住了。
她看著沐雲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看著他那緊閉的雙眼和長長的睫毛，看著他因為一夜未眠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
她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的一些模糊片段。
她好像……很難受……
然後，她好像主動抱住了他……
再然後，有一股很溫暖、很舒服的氣息，進入了她的身體，撫平了她所有的痛苦……
所以，是這個傢伙，救了自己？
蘇青的心裡，第一次，對這個被她視為“玩具”的少年，產生了一絲名為“好奇”的情緒。
他明明那麼恨自己，為什麼還要救自己？
就在她盯著沐雲的臉出神的時候，沐雲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然後，他也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空氣，在這一瞬間，彷彿凝固了。
沐雲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瞬間清醒了過來，當他看清楚自己此刻正和蘇青以一種何等親密的姿 Z勢相擁而眠時，他的臉“轟”的一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啊！”
他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就想把蘇青推開。
可蘇青的反應，比他更快。
就在他即將要推開她的前一刻，她那雙漂亮的眸子里，迅速地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她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同時用一種帶著哭腔、委屈巴巴的語氣，搶先開口道：“沐雲！你好大的膽子！你……你趁我昨晚生病，神志不清，你居然……你居然對我做這種事！你……你這個禽獸！”
沐雲那隻推出去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他整個人，都傻了。
他看著蘇青那副泫然欲泣、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大腦再次宕機。
什……什麼情況？
我……我對他做什麼了？
明明是她……
“我……我沒有！”沐雲急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是……是小姐你昨晚不舒服，是你自己抱住我的！我還……我還用靈力幫您……”
“我不管！我不管！”蘇青耍起了無賴，她用頭在沐雲胸口蹭了蹭，聲音里充滿了控訴，“我只知道，我一醒來，就發現你抱著我！你肯定是圖謀不軌！你這個大壞蛋！你毀了我的清白，你要對我負責！”
沐云：“……”
他感覺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心肌梗塞了。
負責？
負什麼責？！
天地良心，他昨晚除了給她輸送了一晚上的靈力，什麼都沒幹啊！連眼睛都不敢亂瞟一下！
可看著蘇青那副“你不認賬我就哭給你看”的無賴模樣，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地，掉進了這個女魔頭挖的坑裡。
而且，這個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離譜。
最終，所有的辯解，都化為了一句有氣無力的、充滿了絕望的：“……小姐，您到底想怎麼樣？”
看到他這副生無可戀、任人宰割的模樣，蘇青的嘴角，終於忍不住，向上勾起了一抹勝利的、小狐狸般的微笑。
她慢悠悠地鬆開手，從沐雲懷裡坐了起來，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睡袍，然後看著還躺在床上、一臉獃滯的沐雲，用一種施恩般的語氣說道：
“算了，看在你昨晚也算有點功勞的份上，‘毀我清白’這件事，我就暫且不跟你計較了。”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不過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了懲罰你的‘不軌之舉’，也為了防止你以後再犯。我決定，從今天起，你要對我進行‘補償’。”
“……補償？”沐雲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對，補償。”蘇青點了點頭，然後，她說出了一句讓沐雲的世界觀，再次崩塌的話。
“從今以後，每天晚上睡覺前，你都要主動抱著我，給我輸送你那種暖洋洋的靈力，直到我睡著為止。就當是……你付給我的‘精神損失費’了。”
沐雲的嘴巴，緩緩地張大，大得能塞下一個鴨蛋。
他獃獃地看著蘇青，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主動……抱著她？
還要……給她輸送靈力？
這……這是懲罰？
這到底是懲罰他，還是懲罰她自己啊？！
這個女魔頭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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