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93章 到底在做什麼
沐雲獃滯地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飄出了體外，正以一種悲天憫人的上帝視角，俯瞰著這個荒誕離奇、毫無邏輯可言的世界。
懲罰？
補償？
精神損失費？
他活了十六年，讀過的聖賢書加起來能堆滿一間屋子，卻從未在哪本典籍上看到過如此厚顏無恥、顛倒黑白的“懲罰”方式。
主動抱著她睡？
還要給她輸送靈力？
這哪裡是懲罰他？這分明就是在懲罰他那所剩無幾的、脆弱不堪的男性尊嚴啊！
“怎麼？你不願意？”蘇青看著他那副魂游天外的傻樣，好看的眉頭微微一挑，那熟悉的、帶著一絲危險氣息的語調再次響起，“你毀了我的清白，讓你做這點小小的補償，難道還委屈你了？還是說……你更喜歡我把落雲城的沐家族人，都請來紫雲城，讓他們當著全城人的面，評評這個理？”
又是這招！
又是這個讓他無法拒絕、無法反抗的終極殺招！
沐雲感覺自己胸口一悶，那口憋了許久的老血，差點真的噴出來。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屈辱的淚水）幾乎就要從眼角滑落。
他還能說什麼？
他什麼也說不了。
最終，他用一種比蚊子哼哼還要小的、充滿了絕望和悲憤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
“……我願意。”
“大聲點，沒吃飯嗎？”蘇青不滿地說道。
“我——願——意！”沐雲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了這三個字，聲音里充滿了破罐子破摔的悲壯。
“嗯，這還差不多。”蘇青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愉悅笑容。她輕盈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伸了個懶腰，對著門外喊道：“小翠，進來伺候我更衣洗漱。”
說完，她便不再看沐雲一眼，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沐雲，依舊如同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鹹魚，了無生趣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華麗的床頂。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場他無法理解、也無法醒來的、荒誕的噩夢。
……
當天晚上，沐雲人生中最黑暗、最煎熬、最羞恥的時刻，正式來臨了。
夜深人靜，寢宮裡只留下一盞昏黃的燈火。
蘇青已經換上了一身輕薄的絲綢睡袍，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還特意往床的里側挪了挪，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她側著身子，單手撐著腦袋，一雙美眸似笑非笑地看著站在床邊，如同即將要上斷頭台的死囚一般，渾身僵硬、面如死灰的沐雲。
“時辰不早了，沐雲‘大爺’，您是打算在床邊站到天亮嗎？”蘇青懶洋洋地催促道，故意把“大爺”兩個字咬得很重。
沐雲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彷彿要將自己所有的尊嚴和廉恥，都隨著這口氣一同吐出去。
他磨磨蹭蹭地脫掉外衣，手腳冰涼地爬上了床。
然後，在蘇青那玩味的、如同欣賞獵物般掙扎的目光注視下，他閉上眼睛，心一橫，像是完成一項光榮而艱巨的革命任務一般，伸出那雙顫抖得如同秋風中落葉的手臂，僵硬地、機械地，環住了蘇青那纖細柔軟的腰肢。
當他的手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隔著薄薄的衣料，觸碰到那溫熱、柔軟、曲線驚人的身體時，沐雲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瞬間石化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呼吸，徹底停止。
“喂，你這是抱我，還是在給我上刑具？”蘇青不滿地在他懷裡扭了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抱緊一點，這麼鬆鬆垮垮的，你想勒死我嗎？”
沐雲的身體又是一僵。
他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樣，手臂微微收緊，將那具柔軟的身體，更緊地摟入了懷中。
這一下，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縫隙。
沐雲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胸膛，正緊緊地貼著她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後背。他能聞到她髮絲間傳來的陣陣清香，能感覺到她平穩的心跳和均勻的呼吸。
這種前所未有的、極致的親密接觸，讓沐雲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的臉，燙得能煮熟雞蛋。
他的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靈力呢？”蘇青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鼻音，幽幽地傳來，“說好的‘補償’呢？你不會是想抱著我睡一晚上，就矇混過關吧？”
沐雲如夢初醒。
他趕緊手忙腳亂地催動體內的混沌之氣。
可是，他現在心神大亂，靈台一片混沌，那股平日里溫順聽話的混沌之氣，此刻也變得有些狂躁起來，在他經脈里橫衝直撞。
“噗……”
他一個沒控制好，一股灼熱的氣息，不受控制地湧入了蘇青的體內。
“哎呀！”
蘇青猝不及防之下，驚呼一聲，整個身體都猛地繃緊了，“笨蛋！你想燙死我啊！溫柔一點！你當是在煉丹嗎？！”
“對……對不起……”沐雲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道歉，趕緊收回靈力，重新調整。
這一次，他拚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股細微、溫潤的混沌之氣，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緩緩地渡入蘇青的體內。
當那股溫暖而舒適的氣息，再次包裹住自己的身體時，蘇青終於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像小貓一樣慵懶的喟嘆。
“嗯……就是這樣……舒服……”
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徹底地，將自己的身體，都交給了身後的這個“人形抱枕”。
而沐雲，卻是有苦難言。
他必須高度集中精神，才能精準地控制混沌之氣的輸出量和溫度，既要讓她感到舒服，又不能傷害到她。
這比他自己修鍊，還要耗費心神一百倍！
更要命的是，他還要一邊做著這種精細活，一邊承受著懷中那具溫香軟玉的身體所帶來的、無時無刻的、甜蜜的折磨。
他的身體，是滾燙的。
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就這麼僵硬地、一動不動地抱著蘇青，如同一個最精密的儀器，持續不斷地輸出著靈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懷中的蘇青，呼吸漸漸變得綿長而均勻，似乎已經安然入睡了。
沐雲稍稍鬆了口氣。
他試探性地，想要停止靈力的輸送。
然而，他剛一停下。
“嗯？”
睡夢中的蘇青，立刻就有了反應。她不滿地嘟囔了一聲，身體下意識地，又往他懷裡縮了縮，像是在尋找那個消失了的溫暖源頭。
沐雲嚇了一跳，趕緊又將靈力輸送了過去。
蘇青這才重新安靜下來，嘴角甚至還滿意地向上彎了彎。
沐云：“……”
他徹底絕望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魔頭，是把他當成一個有自動續航功能的、帶恆溫按摩效果的、高智能人形熱水袋了！
而且，還是一個必須通宵工作的熱水袋！
這一夜，沐雲再次無眠。
他就這麼抱著蘇青，給她輸送了一晚上的靈力，直到窗外天光大亮，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比跟人大戰了三天三夜還要累。
而蘇青，則是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地醒來，她看了一眼旁邊那個頂著兩個比熊貓還黑的黑眼圈、一副隨時可能猝死模樣的沐雲，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昨晚的‘補償’服務，我很滿意。以後每天都要保持這個水準。”
說完，她便神采奕奕地起床，留下沐雲一個人，在風中凌亂，在床上懷疑人生。
……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半個月。
沐雲已經徹底麻木了。
他從一開始的激烈抗拒、羞恥萬分，到後來的被動接受、逆來順受，再到現在的……居然有了一絲詭異的習慣。
每天晚上，他都會熟練地爬上床，熟練地將蘇青摟入懷中，熟練地輸出著恰到好處的混沌之氣。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像是一個工作了三十年的老技師。
而他得到的回報，也是驚人的。
在這種近乎於“雙修”的靈力交換中，蘇青的身體，被混沌之氣滋養得越來越好，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瑩潤的光澤，修為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而沐雲，更是獲益匪淺。
他雖然每晚都在“付出”，但他的混沌道體霸道無比，在輸出的同時，也會自發地吸收著蘇青體內那純陰的本源精氣。在這種奇特的循環之下，他剛剛突破的築基期一層境界，被迅速地鞏固，並且修為還在以一種坐火箭般的速度，向著築基二層飛速邁進。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外人無法理解的、詭異的“共生”關係。
當然，在白天的青鸞閣里，他依舊是那個身份卑微、任勞任怨的下人。
只是，閣里的下人們看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從最初的鄙夷、同情，到後來的羨慕、嫉妒，再到現在的……敬畏。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認為，這個看似卑微的少年，實際上已經是大小姐的“枕邊人”了，未來的地位，不可限量。
於是乎，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甚至還有人變著法地來巴結他。
對於這一切，沐雲一概不理。
他的心，已經徹底亂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對蘇青，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恨嗎？
好像……已經沒有那麼恨了。
當一個人，每天晚上都抱著另一個人入睡，感受著她的心跳，聞著她的體香，那種純粹的恨意，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一點一點地磨掉。
可要說不恨，那也是假的。
每當想起她曾經對自己的種種羞辱，想起遠在落雲城的父親和家族，他心中的那份復仇之火，就會重新燃起。
他就這樣，在恨與不恨之間，在屈辱與沉淪之間，痛苦地掙扎著，也快速地強大著。
直到這一天，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破了青鸞閣這種詭異而平靜的日常。
這天早上，蘇青剛剛用完早膳（依舊是沐雲在一旁伺候），蘇家的大管家，便恭恭敬敬地前來稟報。
“大小姐，家主有令，三日之後，便是我們紫雲蘇家一年一度的‘秋狩’之日。屆時，所有家族嫡系、旁系子弟，以及依附於我們蘇家的各大二流家族，都會派人參加。家主讓您提前做好準備。”
“秋狩？”
蘇青聽到這兩個字，那雙漂亮的眸子里，瞬間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她從小就好動，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熱鬧刺激的活動。
“知道了，退下吧。”蘇青揮了揮手。
大管家恭敬地退下后，蘇青摸著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目光就落在了旁邊正在收拾碗筷的沐雲身上。
沐雲被她看得心裡一毛，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
蘇青笑眯眯地看著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沐雲，這次秋狩，你也跟我一起去。”
“我？”沐雲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搖頭，“小姐，這不合規矩。秋狩是家族內部的重要活動，我一個下人，沒有資格參加。”
“我說你有資格，你就有資格。”蘇青霸道地說道，“你是我的人，我說帶誰去，誰敢有意見？正好，我缺一個給我拎包、烤肉、處理獵物的跟班，我看你就挺合適的。”
沐云：“……”
他知道，自己又拒絕不了了。
“還有，”蘇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玩味，“這次秋狩，地點在‘萬獸山脈’的外圍。那裡靈氣充裕，妖獸橫行，說不定，你還能有什麼‘意外收穫’呢。”
她特意在“意外收穫”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沐雲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間就明白了蘇青的言外之意。
萬獸山脈，是整個東域都赫赫有名的險地。雖然秋狩只是在外圍，但依舊充滿了各種未知的危險。
蘇青這是在……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一個讓他光明正大地去戰鬥、去提升實力的機會？
這個女魔頭，到底想幹什麼？
她把自己當成一個玩具，肆意地羞辱、折磨，卻又在暗中，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幫助自己提升修為，甚至還要給自己創造歷練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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