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316章 疼嗎
“它只會變得更強，更難對付。因為它……又學會了你的所有攻擊方式。”
沐雲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原來，這場遊戲，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終點。
他贏了一場，但卻要面對一個變得更強的敵人。
而他所得到的答案，非但沒有解開疑惑，反而讓他心中，滋生出更多，更深的……迷惘。
這個女人，她究竟是想把他打造成一個強者，還是想把他徹底逼瘋？
沐雲看著眼前那尊完好無損的青銅傀儡，又看了看蘇青鸞那神秘莫測的笑容，只覺得一股無力和宿命感，再次將他籠罩。
他……真的能做到嗎？
他真的能一直贏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夠探清這個女人所有的秘密，甚至，與她……並肩而立嗎？
沐雲看著眼前這尊嶄新出廠、甚至連金屬外殼都反著光的青銅傀儡，又看了看蘇青鸞那張美得不像話、卻比狐狸還狡猾的笑臉，只覺得一股無力和宿命感，再次將他籠罩。
這遊戲……根本就是地獄模式！而且還是那種開發者會半夜偷偷上線加強BOSS，並且把玩家攻略刪掉的無良版本！
“怎麼？這就沒信心了？”蘇青鸞彷彿看穿了他內心的崩潰，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那因為過度用力而還在微微顫抖的胳膊，“這才只是開始呢。你要是連這尊小小的青銅傀儡都應付不了，以後還怎麼陪我去看那‘山巔的風景’？”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沐雲耳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誰……誰要陪你去看風景！”沐雲下意識地反駁，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哦？那你是想被我丟給我父親，變成一顆‘十全大補丹’？”蘇青鸞笑吟吟地反問。
沐雲瞬間噎住，臉憋得通紅。
“好了，不逗你了。”蘇青鸞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快地像是在吩咐自家后廚，“今天的遊戲結束。給你一個時辰，恢復傷勢，然後回密室去。記得，明天還是要準時來‘上班’哦。”
說完，她便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轉身飄然離去，留給沐雲一個瀟洒而又可恨的背影。
千機殿內，再次只剩下沐雲和那尊“原地復活”的青銅傀儡。
一人一傀儡，大眼瞪小眼，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宋老……”沐雲在識海中發出一聲哀嚎，“我感覺我被套路了。這妖女根本不是在訓練我，她就是在玩我！還是那種充了錢都打不過的氪金大佬在玩小號！”
“廢話！你第一天認識她嗎？”宋老氣不打一處來，“但你現在有的選嗎？要麼被她玩，要麼被她爹玩，你自己挑一個！”
沐雲頓時沉默了。
這個選擇題……太殘忍了。
“行了，別嚎了！”宋老喝道，“哀嚎能讓你明天打贏嗎？趕緊恢復靈力，然後復盤！今天你雖然贏了，但贏得僥-幸！全靠那份攻略！你自身的戰鬥意識和技巧，依舊爛得跟一坨屎一樣！”
被宋老一頓臭罵，沐雲反而冷靜了下來。
沒錯，他今天贏得太依賴“外掛”了。而蘇青鸞也明說了，傀儡會學習他的攻擊方式。這意味著，昨天那份攻略，今天可能已經半廢了。
他必須找到新的方法！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沐雲沒有絲毫懈怠。他一邊瘋狂吸收靈石恢復體力，一邊在腦海中與宋老一遍又一遍地復盤今天的戰鬥。
“你最後那一拳，力道是夠了，但靈力太分散了！如果你能將所有力量凝聚成一根針，而不是一個面，或許能直接洞穿它的核心！”
“還有你的步法！簡直就是王八在沙灘上爬！毫無章法！你看看那妖女的身法，再看看你自己的，你不覺得丟人嗎？”
在宋老毒舌的指導下，沐雲對戰鬥的理解，正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提升著。
……
第二天，當沐雲再次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千機殿時，他的黑眼圈已經重得堪比被煙熏過的熊貓。
蘇青鸞依舊準時到達，今天的她，手裡沒拿靈茶，也沒拿葡萄，而是捧著一盤切好的、冒著絲絲寒氣的冰鎮靈瓜。
她一邊用銀簽紮起一塊晶瑩剔透的瓜肉送入口中，一邊興緻勃勃地看著沐雲，那眼神，就像是坐在戲台下等著開鑼的富家小姐。
“準備好了嗎，我的……好‘陪練’？”她含糊不清地說道。
沐雲沒理她，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尊青銅傀儡，眼中充滿了凝重。
“遊戲，開始。”
蘇青鸞一聲令下，青銅傀儡雙眼紅光大盛，再次發動了攻擊。
但這一次，它沒有再使用那招大開大合的“力劈華山”。
只見它身形一矮，竟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貼地突進，手中的長刀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無聲息地刺向沐雲的腳踝！
“我靠！這孫子還帶偷襲的！”沐雲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這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學壞了。
他急忙向後躍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記陰險的撩擊。
然而，不等他站穩，那尊傀儡的後續攻擊便接踵而至。它的刀法變得無比詭異，時而橫掃，時而斜劈，時而又化為漫天刀影，將沐雲全身上下所有可以攻擊的部位全部籠罩。
更讓沐雲頭皮發麻的是，這傀儡似乎完全預判了他的預判！
每當他想攻擊昨天發現的那些弱點時，傀儡總能提前一步做出防禦。他想攻擊左膝關節，傀儡的刀鋒就會提前封死他的路線；他想繞後攻擊脊椎，傀儡就會提前一個轉身，用一個更刁鑽的角度反擊他。
那份攻略……真的失效了！
“鐺！鐺！鐺！”
千機殿內，再次響起了密集的打鐵聲。
只不過這一次，攻守之勢完全逆轉。
沐雲被逼得手忙腳亂，左支右絀，只能依靠混沌道體強大的抗擊打能力，和從蘇青鸞那裡偷學來的、還不熟練的身法，勉強進行著防禦。
他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徹底掀翻。
“哈哈哈，怎麼樣？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蘇青鸞一邊吃著瓜，一邊幸災樂禍地進行著現場解說，“我家的傀儡可是搭載了最新版‘戰鬥邏輯自學習’模塊的哦。你昨天怎麼打它的，它今天就能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而且還是加倍奉還呢。”
沐雲氣得牙痒痒，卻根本沒空搭理她。
他現在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躲避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刀光上。
“小子！冷靜！不要被它的節奏帶著走！”識海里，宋老急切地大吼，“它是在模仿你！但模仿終究是模仿！它的招式銜接之間，必然存在破綻！用你的腦子去思考！不要用肌肉！”
被宋老當頭棒喝，沐雲混亂的思緒瞬間清醒了幾分。
沒錯！
它是在模仿我昨天的打法！
而我昨天的打法，是基於那份攻略的！
既然如此……
沐雲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然。
他不再一味地躲閃，而是冒著被砍中的風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主動迎向了那漫天刀光。
“你瘋了！”宋老嚇了一跳。
只見沐雲不閃不避，任憑傀儡的長刀在他身上劃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而在承受這些攻擊的同時，他的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傀儡的每一個動作，腦海中瘋狂地計算著。
他在賭！
他在賭這尊傀儡的核心邏輯！
既然它是學習型的，那麼它的資料庫里，必然存在一個“最優解”的判斷！它會選擇最有效的方式來擊敗自己！
而昨天，自己攻擊它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搗黃龍，攻擊它胸口的核心！
果然！
在沐雲連續賣出三個破綻，引誘傀儡發動連續攻擊之後，那尊傀儡的戰鬥邏輯似乎判定，這是一個一擊必殺的最好時機！
它放棄了那些繁瑣的招式，雙手握刀，高高舉起，雙眼紅光大盛，一股恐怖的能量開始在刀身上匯聚。
正是昨天它被擊敗前，準備施展的那招……必殺技！
它想用同樣的方式，終結自己！
“就是現在！”
在傀儡舉刀蓄力的瞬間，沐雲動了！
他忍著全身的劇痛，將體內所有剩餘的靈力，全部凝聚在了右腳之上。
他沒有去攻擊傀儡的任何弱點，而是以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姿勢，猛地一個滑鏟，從傀儡高舉的雙臂之下，滑了過去！
目標，不是傀儡本身。
而是……它的支撐腳！
“給老子倒！”
沐雲怒吼一聲，凝聚著全身力量的右腳，狠狠地踹在了傀儡那如同鐵柱般的右腳腳踝上！
“咔嚓！”
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響起。
正在全力蓄力，全身能量都集中在上半身的青銅傀儡，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來自“盤外”的攻擊。
它的下盤，瞬間失去了平衡。
那龐大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轟然向後倒去！
“轟隆——！”
青銅傀儡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它手中那蓄滿了能量的長刀，也因為失去了目標，失控地劈在了天花板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焦黑痕迹。
千機殿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蘇青鸞嘴裡那塊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靈瓜，“啪嗒”一聲，掉回了盤子里。
她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鳳眸，此刻瞪得比銅鈴還大，紅潤的小嘴也微微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她……她看到了什麼？
滑……滑鏟？！
這個傢伙，在面對一尊實力遠超自己的築基期戰鬥傀儡時，竟然……用出了這種街頭混混打架才會用的招數？！
而且……他還成功了？！
沐雲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是血，看起來凄慘無比，但他的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扭曲的笑容。
他看著不遠處那尊倒在地上，因為失去平衡而無法站起，只能徒勞地揮舞著手臂的青銅傀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娘的，總算又贏了！
“我……我又贏了。”他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蘇青鸞的方向，得意地喊道。
蘇青鸞過了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看著沐雲那副雖然凄慘、卻得意洋洋的模樣，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姿勢極其不雅的青銅傀儡，最終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你這傢伙……真是個天才！”她一邊笑，一邊擦著眼角的淚水，“我設計了上百種破解傀儡招式的方法，卻從來沒想過……還可以用這種方式。”
她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結果既意外，又感到十分有趣。
她緩緩走到沐雲面前，蹲了下來，看著他滿身的傷口，眉頭微蹙。
“疼嗎？”她輕聲問道。
“廢話！”沐雲疼得齜牙咧嘴。
蘇青鸞沒有再說話，只是再次伸出那隻縈繞著青色光芒的玉手，為他療傷。
溫潤的生命能量再次湧入體內，快速修復著他的傷勢。
“好了，願賭服輸。”蘇青鸞一邊為他療傷，一邊說道，“你又贏了。說吧，你今天……想問什麼？”
沐雲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帶著盈盈笑意的臉龐，心中的問題再次湧上心頭。
這一次，他沒有再問那些宏大的問題。
他盯著她的眼睛，問出了一個困擾了他許久，也最實際的問題。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是的，好。
雖然她總是羞辱他，玩弄他，但她給了他頂級的修鍊資源，給了他別人夢寐以求的實戰指導，甚至在他重傷時，親自為他療傷。
這種行為，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壞”。
聽到這個問題，蘇青鸞為他療傷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抬起眼帘，那雙深邃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玩味，還有一絲……連沐雲都看不懂的，淡淡的悵然。
她沉默了許久，久到沐雲都以為她不會回答了。
然後，她忽然笑了。
笑得像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因為……”她湊到沐雲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帶著一絲蠱惑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在……投資啊，我的小‘玩具’。”
“我投下了資源，投下了時間，投下了心血……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連本帶利地，從你身上，全部收回來。”
“所以，你可要快點長大，快點變強……千萬，不要讓我這筆投資，虧本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