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358章 豁然開朗
走了約莫半炷香時間，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約莫十丈見方的冰室。冰室中央，一個直徑丈許、由不知名銀色金屬與某種透明晶石構築而成的複雜陣法，正靜靜躺在那裡。陣法的紋路細密繁複，隱隱有空間波動傳出，正是那單向傳送陣。
冰室一角，還堆放著一些蒙塵的箱籠，似乎是以前儲備在此的物資。
蘇青鸞走到傳送陣旁，仔細檢查了一遍陣法的完整性和能量儲備。“陣法完好，儲備的‘空冥石’能量還剩七成左右，足夠啟動一次傳送，將我們送至南荒的‘霧隱山’據點。”她鬆了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些許。
她看向沐云：“我們需要在此休整一日，將狀態調整到最佳，然後啟動傳送。傳送過程可能會有空間顛簸，需固守心神。另外……”她指了指那些蒙塵的箱籠，“看看裡面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補充一下消耗。”
沐雲點頭，先協助蘇青鸞在傳送陣旁清理出一塊乾淨區域，鋪好獸皮，供她調息。然後才去檢查那些箱籠。
箱籠里大多是些年代久遠的普通物資，靈石、丹藥都已靈氣散失大半，只有少數幾瓶密封完好的“辟穀丹”和“回氣散”還能用。倒是在最底層，沐雲發現了一個小巧的、用“禁靈石”打造的黑匣子，隔絕神識，頗為沉重。
他將其取出，拿到蘇青鸞面前。
蘇青鸞看到這黑匣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是我多年前路過此處，臨時存放的一件舊物。”她接過黑匣子，輸入一道獨特的靈力，匣蓋“咔噠”一聲打開。
裡面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寶物，只有兩樣東西：一枚巴掌大小、通體赤紅、形如翎羽、觸手溫熱的玉佩；以及一卷顏色泛黃、以某種獸皮鞣製而成的古老捲軸。
蘇青鸞拿起那枚赤紅玉佩，指尖拂過上面的紋路，眼神有些飄遠：“這是‘炎凰佩’，早年所得的一件小玩意兒，有寧心靜神、抵禦陰寒之效，品質尚可。本想留給日後有緣，沒想到……”她頓了頓，將玉佩遞給沐雲，“你戴著吧。南荒潮濕悶熱，毒瘴叢生，此物或有用處。”
沐雲接過玉佩，入手溫熱，一股暖流順著手臂蔓延，連冰室內的寒氣都似乎被驅散了些許。他鄭重收起：“謝大小姐。”
蘇青鸞又拿起那捲獸皮捲軸，並未展開，只是摩挲著粗糙的表面，沉默良久，才輕聲道：“這捲軸……記載的是我母親生前研究過的一門偏門陣法，與‘萬載空青’有些關聯。沒想到會在這裡。”她將捲軸也收起，似乎不打算細說。
沐雲識趣地沒有多問。他默默將還能用的丹藥清點好，又去冰室外圍取了些乾淨的冰塊，融化燒開，備好清水。
冰室內安靜下來。蘇青鸞服下丹藥，開始深度調息，修復最後的傷勢。沐雲也在一旁盤膝坐下，運轉《混沌無名書》。那枚“炎凰佩”貼在胸口，傳來穩定的暖意，不僅驅寒，似乎也讓他的心神更容易沉靜。
一日時間，在寂靜中流逝。
當蘇青鸞再次睜開眼時，眸中神光已然恢復大半，雖未至全盛，但那份清冷自持、運籌帷幄的大小姐氣度，已重新回到她身上。她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態，又看了看旁邊氣息沉凝、顯然也恢復得不錯的沐雲，點了點頭。
“可以開始了。”
兩人站到傳送陣中央。蘇青鸞取出幾枚上品靈石，鑲嵌在陣法的幾個凹槽中，然後雙手掐訣，口中念誦起晦澀的咒文。隨著咒文響起，地上的銀色陣紋逐一亮起，散發出柔和的銀白色光芒，空間波動逐漸變得強烈。
沐雲按照蘇青鸞事先的囑咐，固守心神，混沌之力內斂，僅以一絲包裹住兩人，以應對可能的顛簸。
陣法的光芒越來越盛，將兩人的身影完全吞沒。空間開始扭曲、拉伸，熟悉的失重與撕扯感傳來。但或許是因為陣法穩定，或許是因為兩人修為與心境皆非昔比，這次傳送並未如冰眼那次般狂暴。
就在傳送即將完成、眼前開始出現南荒那標誌性的、朦朧的灰綠色光影時，異變突生！
冰室之外，冰風峽那永恆呼嘯的罡風中，突然夾雜進了一縷極其細微、卻陰寒刺骨的詭異波動！那波動並非沖著冰室而來，更像是在廣域搜索著什麼，恰好掃過了這片被陣法遮蔽的區域！
而蘇青鸞身上，那盛放著“萬載空青”的玉盒，不知是因傳送陣的空間擾動，還是被那詭異波動引動，竟然自主地散發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凝定時光的獨特韻律！
雖然只是一剎那，玉盒便被蘇青鸞瞬間以更強的靈力壓制下去，但——
傳送陣的光芒劇烈閃爍了一下！
空間坐標似乎受到了極其細微的干擾！
“不好！”蘇青鸞臉色微變。
下一刻，天旋地轉的強烈撕扯感比預計猛烈了數倍襲來！眼前的灰綠色光影驟然破碎、混合、重組，變成一片光怪陸離、急速旋轉的混沌色塊！
不是預定的“霧隱山”據點！
傳送……偏離了！
沐雲只來得及將蘇青鸞更緊地護在懷中，將混沌之力催動到極致，便徹底失去了方位感知，被狂暴的空間亂流裹挾著，墜向未知的彼方……
時空的亂流如同怒濤中的一葉扁舟，將沐雲與蘇青鸞徹底吞噬。沒有了穩定的陣法錨定，這次傳送變成了一場災難性的空間放逐。混亂的光影、尖銳的嘶鳴、失重與擠壓感交織在一起，瘋狂撕扯著兩人的護體靈力與心神。
沐雲將蘇青鸞死死護在懷中，混沌之力不計代價地湧出，形成一層堅韌而富有彈性的灰色繭殼，將兩人包裹。但這倉促構築的防禦，在狂暴的空間亂流面前顯得岌岌可危，繭殼表面不斷出現裂痕，又被沐雲咬牙修復。
懷中的蘇青鸞同樣沒有坐以待斃。她強忍著因傷勢未愈又逢此突變帶來的氣血翻騰，勉力調動剛剛恢復的靈力，指尖清輝閃爍，試圖以“映照大千”的意境，在混亂中找到一絲穩定的“脈絡”或“節點”，哪怕能稍稍減緩這狂暴的勢頭也好。
然而，空間亂流本身便是法則混亂的體現，即便是她那玄妙的意境，在此等環境下也如同燭火置於風暴，難以展開，收效甚微。
時間在亂流中失去了意義。或許只是數息，又或許過了許久。就在沐雲感覺混沌之力即將耗盡，意識也開始模糊時，包裹他們的“繭”猛地撞上了什麼！
不是堅硬的壁壘，而是一種粘稠、厚重、充滿了勃勃生機與……濕滑感的阻滯。
“噗通！”
如同巨石落水，又像是墜入泥沼。強烈的衝擊感之後，是無孔不入的粘稠液體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線透過上方隱約透下。
他們被空間亂流拋了出來，落入了一片未知的水域！而且，極深！
水壓瞬間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冰冷刺骨，更帶著一種奇異的、彷彿能滲透靈力護罩的陰濕氣息。沐雲嗆了一口水，那水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腐朽氣息，絕非尋常江河湖海之水。
他強忍著眩暈和窒息感，死死抱住蘇青鸞，雙腳奮力蹬踏，混沌之力再次壓榨出一絲，推動著兩人向上浮去。蘇青鸞在他懷中，顯然也嗆了水，身體微顫，但尚能保持一絲清醒，指尖微弱的清輝照亮了周圍一小片水域。
水質渾濁，能見度極低。隱約可見一些巨大的、形態怪異的黑影在遠處緩緩游弋，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水草茂密如林，色澤暗沉，纏繞在嶙峋的怪石之上。
這裡絕不是南荒的“霧隱山”！
終於，在肺部即將爆炸的前一刻，“嘩啦”一聲，兩人破水而出！
新鮮的空氣湧入，沐雲貪婪地喘息著，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空間。
頭頂是極高處倒懸下來的、散發著幽幽磷光的鐘乳石，如同倒懸的森林，將整個空間映照成一片詭異的藍綠色。他們此刻身處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地下湖中，湖水幽暗，深不見底。湖岸是濕滑陡峭的石壁，石壁上爬滿了發出微光的苔蘚和菌類，更遠處，影影綽綽似乎是密林，但那樹木的形態扭曲怪誕，葉片肥厚，顏色紫黑，絕非陽間之物。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靈氣——但這靈氣並非清靈純凈，而是混雜著厚重的泥土氣息、腐敗的草木味道、以及一種……彷彿沉澱了無數歲月的、陰濕的“地脈陰氣”。呼吸一口，都感覺肺部沉甸甸的，靈力運轉都似乎受到了一絲滯澀。
“這是……地脈深處？還是某個依附主世界的秘境碎片？”蘇青鸞咳嗽了幾聲，吐出嗆入的湖水，聲音虛弱卻帶著慣有的冷靜分析。她的“映照”視角在此地似乎也受到了壓制，只能勉強看清周圍百丈範圍。
沐雲托著她，奮力向最近的湖岸游去。湖水冰冷粘稠，阻力極大，水中似乎還有無形的陰氣在不斷侵蝕他們的護體靈力。遊了許久，才堪堪抵達一處相對平緩的、布滿了滑膩苔蘚的淺灘。
兩人狼狽地爬上岸，癱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喘息不止。身上的衣物早已濕透，沾滿了泥污和水草，模樣凄慘。沐雲顧不上自己，立刻檢查蘇青鸞的情況。
她臉色蒼白得嚇人，方才在亂流和水下顯然又牽動了傷勢，氣息比在冰風峽時還要虛弱幾分，眉心隱隱有青氣縈繞，那是陰寒濕氣侵入經脈的徵兆。
“大小姐！”沐雲心中焦急，立刻從儲物袋中翻找丹藥。但許多丹藥在剛才的亂流和水浸中已然損毀或藥效大減。他找出僅存的幾顆溫養經脈、祛除寒濕的丹藥，喂蘇青鸞服下，又試圖渡入混沌之力幫她化開藥力、驅散侵入的陰濕之氣。
然而，此地靈氣環境詭異，他的混沌之力運轉也頗感滯澀，效果大打折扣。
蘇青鸞服下丹藥，閉目調息片刻，蒼白的臉色稍緩，但眉宇間的疲憊與虛弱依舊明顯。她睜開眼，看向這片詭異的地下世界，沉聲道：“此地陰氣極重，靈氣駁雜，對修行不利，更會不斷侵蝕我等肉身與神魂。必須儘快找到出路。”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卻身形一晃。沐雲連忙扶住她。
“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您需要恢復。”沐雲語氣堅決，“出路我來找。此地雖詭，但我的混沌之力包容性強，受環境影響或許比您小些。”
蘇青鸞看了他一眼，沒有逞強。方才的空間亂流和落水，確實讓她本就未愈的傷勢雪上加霜，此刻強行行動，反成拖累。她點了點頭，指向不遠處一片怪石嶙峋、似乎可以藏身的區域：“去那邊，地勢稍高，視野相對開闊，也便於防禦。”
沐雲依言，半扶半抱地將她帶了過去。這是一片隆起的黑色岩石區，岩石縫隙間長滿了發光的苔蘚，中央有一小塊相對乾燥平坦的空地。他快速清理出一塊地方，鋪上僅存的、尚算乾燥的獸皮（外層濕了，內層勉強可用），讓蘇青鸞坐下。
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周圍布下幾個簡易的預警禁制和一個小型的、僅能籠罩這塊空地的“驅陰聚靈陣”（利用身上殘存的幾塊靈石和此地駁雜靈氣中勉強可用的部分）。陣法光芒黯淡，但聊勝於無，至少能稍稍隔絕無孔不入的陰濕之氣，並提供一絲微弱的、相對“乾淨”的靈氣供蘇青鸞調息。
做完這一切，他才稍稍鬆了口氣，自己也服下幾顆丹藥，盤坐在蘇青鸞不遠處，一邊調息恢復，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地下世界沒有晝夜之分，只有永恆的幽藍磷光。時間在死寂與偶爾從遠處密林或湖中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低吼聲中緩慢流逝。
應廣大讀者的要求, 現推出VIP會員免廣告功能
點擊查看
